结案离开(1 / 2)
这情景着实可疑,刘穅还想细问,却见那郑赵氏余下什么也不说了,只一个劲儿的承认了此案是自己所为。问她杀夫的缘故,却又是不说,那副失了魂儿的模样也不好上板子。刘穅只好宣布退堂,决定押后审理或者之□□下审问。
令人将郑赵氏带下去严加看管,刘穅走到明煦面前,面上无甚表情,语气带有几分怀疑道:“明公子,本官需要知道你方才对那犯妇说了什么,不过一句话,竟使她改口忍下了罪行。”
刘穅对这个结果倒不算意外,他任地方多年,深知未被教化的百姓大多愚昧,遇事儿欠考虑,解决事端的手段粗暴的很,也见过不少妇人杀人害命的案子,不过大多是毒杀婆母,谋杀亲夫的很少就是了。
他介意的是明煦的做法,有了证据私下却不说,公堂上亦不言明,独与疑犯赵氏悄说了,结果赵氏一口认下,虽说极有可能是明煦已经掌握了明证,但也不排除赵氏受到威胁不是。
“大人叫我名字便是,学生并未与赵氏说什么,不过是诈她一诈罢了,刚巧她就中了计。”明煦摊了摊手回道。
刘穅见他仍旧隐瞒不报,心下更生不悦,冷笑一声:“明公子可是想好了说的?”
明煦笑笑,“自然不敢欺瞒大人。”
刘穅冷哼一声,直接甩袖走了,亲民礼才什么的老子不想演了,还不知道将来成不成气候呢,就这般不知道规矩。
他负气走了,卿容明煦两人却得跟上去,结案之前,俩人都不能离开衙门。所以还是找那个魏先生安排下住处吧,那个瞧着是个斯文人,明煦自我安慰道。
斯文人魏先生果然没多说什么,将他们安排在府门后院一处房子里,叮嘱随时等待传审。
略显简陋的屋子里,卿容明煦二人对坐在唯一的案前。
“你方才在堂上想到了什么?不方便与刘知县言明?”卿容随意的摆弄着桌上的物件。
“不是不方便,是不知道该不该说。”明煦摇了摇头,给出了这么个说法。
卿容闻言挑了挑眉,将手上的茶盏递给他。
“若我所想无差,杀害郑大牛的应是那个叫金玉的小孩子。”明煦接过抿了一口,解释道:“我与你一样,一直在想曼陀罗花这一指向性证据,遂将在郑家的经过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起来那天晚上吃过晚饭,我见那金玉在院子里读书,有赠给他一方砚并几许颜料,现在想来那几种颜色鲜艳的含有曼陀罗花也说不定。”
明煦想到了这个解释,那天他见小孩子读书很是用功,心生感慨,又想着投桃报李,遂给了金玉一块墨,为了逗小孩儿,连带着把随身携带的几种其他颜色也给他玩儿。却没想到那孩子竟认识这些颜料,并用这些东西犯下大错。
“有些作坊为了颜料色泽明丽鲜艳,确实偶有加入花汁制作,曼陀罗花也在其列。照这般想,确实是那个孩子,赵氏不会用这种手法,只是那孩子也就八九岁吧,怎么会对亲父下杀手,且是如此果断。”卿容沉声道,想着这其中应是另有隐情。
从获取颜料到心生计划,再实施杀人,报案栽赃不过一日,确实过于果断了,十分懂得抓住机会。
“赵氏护子,招认了是自己杀的人,这般倒不好把此事说出去了,卿大哥怎么看?”明煦询问道,不管这杀父杀夫的背后有多少隐情或苦衷,最重要的是结果。
“你刚才在刘知县面前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还来问我?只是了结之后少不得要见见那个叫金玉的孩子了。”
做母亲的愿意袒护孩子,母子一体,曼陀罗花的事儿赵氏完全可以拦到自己身上,就算他们说出真相,律法判处的也是赵氏。
“哦。”明煦有些郁闷,他哪里已经做出决定了,不过是先稳住知县,再决定要不要说而已。
卿容与明煦在县衙的厨房里吃了晚饭,还未来得及就寝,长安已经在衙役那里打听到了消息。说是已经画押了。
明煦仔细问了,这才知道此案的缘由。却原来那赵氏并不是郑大牛的原配,原配郑夫人早亡,留下一女唤作六儿。郑大牛在妻子死后并未再娶,与女儿一起过,后来女儿嫁了人,留他一个。
而邻村有个赵寡妇,一个人拉扯孩子,伺候婆母,家里没男人,日子难免过得艰难了些。赵氏又是个要强的,勉强吃饱的情况下,还记着亡夫的遗愿,要送儿子进学,指望他将来改换门庭。
只是读书不是个容易事儿,赵氏本想着凑足了先生的束脩就好,进了学才知道束脩只是第一步,算少的。读书用的书本,笔墨纸砚等零零散散的花费巨大。若丈夫还在,尚能勉强应付,现在丈夫死了,家里失了大半劳动力,眼看着就要供给不上。
正巧赵氏在一次走亲串门时,听说了郑大牛的家况。心里不免算计,这是个绝户的,半辈子肯定攒下了不少,人瞧着是个憨厚老实的,要是跟了他,我的金玉不但能继续上学,日后郑家的东西也都是我儿的。遂在与郑大牛说了几回话后,做了决定,让村里的媒婆去说和。
很顺利地,郑大牛想了下便同意了这门亲事,不过几日便迎了赵氏进门。
只是赵氏进了郑家门,才知自己想差了,嫁了人之后过得还不如寡居时。却原来郑大牛是几个村子里远近闻名的热心人,谁家有个不方便的地方都去帮忙,谁家过得艰难了些便四处接济,东家送些粮,西家垫付些银钱的,也不管自己是否还吃得饱。
这种人对外人是好人,乡亲们都说郑大牛好人有好报,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哩。但对家里人却是个灾难,这个老好人是个全然不顾家的,他眼里众生皆可怜,单单看不到自家的苦楚。
秋收时节去帮邻里寡居的老太太割稻子,自己田里的农活全让她这个女人做。打了野鸡送给别的刚生产的人家,瞧不见自家里的女人孩子面黄肌瘦,几月不见荤腥等等不一而足。赵氏心中的怨恨日积月累。
嫁到郑家不过两个月,赵氏就明白了为什么郑六儿嫁人不过几日,就宁愿被大家戳脊梁骨也要与亲爹断绝关系,而她婆家也不曾说些什么。谁家也不会想有个天天伸手要钱,净会坑自己家的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