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守得云开见月明(1 / 2)
达成了目的,王玄和萧浅也就纷纷告辞离去。
只剩下周辅嗣一个,颇有些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意思。当然,周沅这只小虾米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用自己迫切的神情和尴尬的笑声催促他。
至于他能不能感受到她的催促,则全凭运气,甚至可以算是一种玄学。
现在看来,周辅嗣的的确确接收不到周沅的脑电波。周沅冷眼看着他的茶续了一杯又一杯,他却始终没个要走的意思。
周沅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大伯父是这样一个没眼力见的人啊。
俗话说的好,春困秋乏夏打盹,冬日里多眠。他再不走,她的午觉也不必睡了。她困得厉害,但瞧着周辅嗣这副陪她耗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她也只得强打起精神。
周沅长叹了口气,默默打发了子衿他们出去,道:“大伯父,这里只有咱们两个,您有什么话尽可以说出来。”
周辅嗣仍有些端着长辈的架子,半晌方从喉咙眼里挤出一个“嗯”字,然后,又是长久的沉寂。
周沅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端着架子有什么意思。可为了快些打发他走,她也只能努力配合他的表演,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周沅觉得,这么多年下来,自己的演技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艺多不压身,她很欣慰。
周辅嗣终于满意了些,随手将茶盏放在案几上,沉声道:“太皇太后的事,既然木已成舟,我也不与你计较了,可是陛下选皇后的事,我却不得不嘱咐你一句,无论如何,皇后必须是周家人。”
此话一出,周沅深深的觉得,周辅嗣对她怕是有些误解。周沅虽一向在他面前表现的温吞,可着实也不是个包子性子。
她这个人,一向是别人对她好三分,她便要对人家好十分的。可如果别人对她不好,那也别指望她客气到哪里去。
更何况,就算她是个好说话的,李承浚也是个有主意的。她又不是人家的亲妈,不过是仗着人家对他有几分感激,才蹭了个母亲的名分。她实在没有那个本事,让人家娶谁就娶谁。她这个伯父,在这方面实在是高看了她。
周沅面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她道:“大伯父,说到这里,我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一句,太皇太后当真是自己想不通郁郁而终了,和我实在没什么关系。”
周辅嗣冷哼一声,道:“你真以为这天底下有不透风的墙?我若这么轻易就被你哄了去,这个尚书仆射也不必做了!你骗了太皇太后去行宫,又和陛下里应外合软禁了她,才有了她后来的郁郁而终,我说的是也不是?”
“啪啪!”周沅鼓着掌,眼中闪过一丝周辅嗣从未见过的精明。
她的唇微微上扬,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住大伯父。不过,您是否想过,为何太皇太后崩逝了,我们周家却没倒?您依然是陛下倚靠的重臣,依然大权在握,从未动摇。”
她见周辅嗣有一瞬间的迟疑,便接着道:“若是我没记错,太皇太后比您还要虚长几岁罢?说句难听的话,也算是日薄西山的年纪了。可陛下却正当盛年,且雄才大略,与秦皇汉武相比,也不遑多让。您说,是也不是?”
周辅嗣望着她,不知为什么,他竟觉得周沅是那样的陌生。那个任人摆布,说话温柔的小姑娘不知道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着野心,有着政治能力的女人。
“就算如此……”
周辅嗣话音未落,便被周沅打断,“我所要做的,不过是为周氏一族留一条后路,也是为周氏一族寻求更强大的倚靠。大伯父,为了家族利益,一切都可以牺牲。这个道理不是您教我的吗?”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周辅嗣的眼睛,道:“若非如此,除非这天下易主,不然等到太皇太后无法压制陛下的那一天,也就离周氏的灭族之日不远了。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秋后算账的例子。我想,这个道理大伯父应该比我明白。”
半晌,周辅嗣自嘲的笑道:“倒是老夫眼拙了。”
周沅听出了他话里的讥讽之意,倒也不以为然。她原本也不指望周辅嗣会信了她信口胡诌的鬼话,她本来就是为了报答先帝的恩情,再加上痛恨周辅嗣李代桃僵,逼她替周汐入宫,才会这么做。今日,她要的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她要告诉周辅嗣,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他拿捏的小姑娘。她,是大唐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