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人间离别（2 / 2）

只是没能等到兄妹俩一同登山祈福，柳妃的病情更加糟糕，这两日来一直咳血。

太医们束手无策，永安帝急得团团转，背着手，一言不发，神色非常凝重，像是下漂泊大雨前的征兆。

赵恪六神无主，仿佛主心骨都被抽去了一样，双腿发软。勉强靠在栏杆边上，以支撑身体。

赵嘉宁泫然欲泣，却始终不敢哭出声来，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到眼眶中去。手紧紧捏着栏杆，掌心都磨出了一片红。

柳妃一直咳血，每发出一声咳嗽，则牵动着外面三个人的心。

尚仪宫宫门紧闭，太医们正在里头全力抢救柳妃娘娘，只是娘娘已病入膏肓，除非神仙下凡才能救她。

半个时辰后，太医们垂丧着脸，顶着湿漉的身体，从屋里头缓缓走出来。一个个脸色苍白，迅速跪在地上，胆颤心惊。

“陛下，臣等无能。”

“说什么？”永安帝转过身来，沉着一张脸，冷冷问道，声音都是颤抖的，“无能？何谓无能？”

一国之君向来有威严，生气中的一国之君更是让人惧怕。为首的程太医吓得面色铁青，哆嗦着嘴唇：“陛下，臣……臣等无法医治柳妃娘娘。娘娘……只怕是只有这几日的时间了……我等全力抢救，柳妃娘娘还是昏厥了过去。”

永安帝心一颤，眼前发黑，险些晕厥。好在赵嘉宁及时扶住他，低低唤了声：“父皇……”

一国之君，肩挑山河造福百姓，可他的脆弱也不过如此。和寻常男人一样，忍受着即将失去爱妻的痛苦。他没有料到，痛苦会来得这般迅速。

永安帝沉声：“柳妃的病不是在好转吗？怎么会恶化至此？”

其实，从来都没有好转过。

太医诺诺道：“半月前，娘娘的病情就恶化了，她再三嘱咐老臣，让我不要告诉陛下……”

永安帝深深闭上眼睛，声音哽咽：“柳妃什么时候能苏醒过来？”

“臣……臣等不知。”太医们如临大赦，赶紧离开。

永安帝揉了下眉心，以手掩面，尽量不在臣子们面前失态：“你们……都下去吧。”

“嘉宁，襄王，你们一同与朕守在柳妃床塌前。对了，稷儿呢？襄王，你去太学院把稷儿叫回来。”

“你们的母妃向来疼爱你们。她若是苏醒过来，一定会特别想见到你们……”

永安帝缓缓背过身去，帝王的眼泪，终究还是默默流了下来。

………………

尚仪宫内弥漫着沉寂，死一样的沉寂。这个皇宫中最繁华的宫殿，也和她的主人一样，没了生机。

柳妃整整昏迷了一天，深夜时分，才缓缓舒醒过来。睁开朦胧的眼睛，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得有些清晰，呈现出几人的轮廓，看到了自己最亲近的几个人，柳妃安心许多。

就算现在去黄泉路上，她也不会害怕。

永安帝看到心爱的女人苏醒过来后，喜出望外，忙握着柳妃的手：“爱妃，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这个时间点，小皇子赵稷原本已经是去就寝了。他虽然年纪小，可也知道一些事情，强忍着不睡。一直守着自己的母妃，赵稷声音有些哭腔：“母妃……”

柳妃脸色苍白的吓人，勉强应答了声，气若游丝：“乖。”

“爱妃，朕这就去唤太医来。”

柳妃摇摇头，干涸的唇边翕动着：“陛下，臣妾的病非药石能医……臣妾……怕是只有这几天的时间了。恐怕……要辜负和陛下的盟誓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誓言，终敌不过美人的香消玉殒。

“爱妃……”永安帝心腕绞疼，抱着柳妃，竟失声哭泣。

“陛下……臣妾有一个心愿。我想……看着嘉宁风光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