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十五)(1 / 2)
沈归荑睡的极为不安稳,她梦到自己坐在软椅上,手和脚都被单独绑了起来,屋内一片昏暗。
而后门开了,黑暗中挤出一道光,外头有人走进来,逆着光看不清面容,靴底踩在地面的声响在这寂静又空旷的大殿里便显得极为延绵冗长。
那人关上殿门,视线又重归黑暗。
脚步声愈来愈近,步履有?条不紊。
直至走到跟前后,沈归荑才看清那人的?面孔,是永硕帝。
她瞳孔猛地睁大,拼命的挣扎被捆在身后的双手。
永硕帝便笑,他笑的?声音极大,眼白逐渐占据瞳孔,他仰着头,笑声几乎穿透沈归荑的?耳膜,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柄匕首,嚓的?一声从鞘里拔出。
沈归荑惊呼一声,猛然坐起身。
是夜。
透过纱帐洒进来的温润珠光落在沈归荑的?脸上,能瞧见那额头上浮现的?细密的?汗珠,发丝被浸染,呈丝缕状趴在额头上。
江宴行也被这一声惊呼吵醒,他略微厄眯起眸子,才看清床榻里侧坐起来的少女。
身形单薄,青丝如瀑布一般尽数散在后背,似乎是受了惊吓,身子还微微发着颤。
此时视线已然清晰,江宴行坐起身,抬手揽过沈归荑的?腰,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困倦,轻声问道:“被梦魇着了?”
感知到江宴行的?手从她腰侧揽过,随即便覆上一抹温热,沈归荑飘忽发愣的思绪这才抽离回来,她当即转身,凑近了江宴行的?怀里。
江宴行倒是没想过她会反应这般大,眸子有?些讶然,却他极快的压下,而后垂眸。
少女将脑袋埋在他的?身前,额头细密的?汗珠,因?着她凑过来的动作蹭了些在他衣领前,余下的?看起来便有?些不匀称。
腰侧的?衣料被她紧紧的?攥在手里,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紧握着的?手的?微颤和用力。
江宴行抬手,指尖落在沈归荑的?额上,指腹沿着那细密的?汗珠一路擦拭,“梦到什么了?”
闻言,沈归荑拽着江宴行里衣的手微微用力,却是小幅度的摇头,并不开口。
她半垂着眸子,睫羽微颤,好似还在缓。
见?沈归荑不说话,江宴行也便不催他,只是将锦被往上拉了拉,半掩着她的身子,生怕是被凉着。
沈归荑便保持着这个姿势缓了一会儿,那股极淡的紫檀香气?钻入鼻息,入肺沁脾。
良久,她才低喊了一声江宴行,待江宴行嗯着应了一声,沈归荑才又继续道:“我害怕...”
她声音很低,细微如蚊蝇,可江宴行还是听到了那话音里的?情绪,带着颤抖,还带着胆怯。
江宴行晓得沈归荑怕什么,尤其是在她因?为永硕帝的?原因?光着脚跑来,晚上又做了噩梦时。
他眸色微微加深,直至变得幽暗,抬手放在沈归荑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那力道很弱,似乎是抚摸,又像是轻拍。
外面像是卷起了风,将紧闭着的?窗棂击的啪啪响,只听咣当一声,似乎是将檐上的?宫灯吹落在地,带着折断的咔擦声响落下后,便只剩下了猎猎的风声。
也不知道那风是不是透过窗缝吹了进来,静垂在床榻边的?帷帐也跟着轻微伏动,沈归荑莫名便觉得有?些冷,不由得便又往江宴行怀里缩了些。
不多时,外头的风声渐熄,轰隆一声闷雷炸开,浇下了瓢泼大雨。
“下雨了,”江宴行松开沈归荑腰上环着的?手,“躺下吧。”
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沈归荑闻言也便点了点头,又小声的嗯了一声,这才松开紧握着的?江宴行的?衣料,挪动了位置,而后拉着锦被,乖乖躺下。
少女拉着锦被挡在下颌处,只露了小半张脸出来。
江宴行先是把那锦被往下拉至沈归荑的?脖颈处,后才也跟着躺了下来,将她搂入了怀中。
他凑过去,薄唇落在了沈归荑的?额头上,压低了声音,淡淡道:“别怕,睡吧。”
这场雨下的?极大,以滂沱之势持续到了第二日晌午才停下。
那院子里堆了不少雨水,刘平乐一早便招呼着人将那无法排流而出的积水舀泼出去。
檐上还稀稀落落的滴着水,雨呈斜势扫进堂前,将走廊打湿了一大半。
沈归荑手里捧着镂金的?暖手炉,就这么坐在堂前,看着刘平乐打着伞,迈着小碎步子在院子里呼来喝去。
他步子迈的?用力了一些,踩在洼上,脚尖便甩出一道水珠子,然后扑在了衣摆上。
而江宴行便坐在书房内,那门大开着,一进来正对面便能看见?他,他左手边放着未拆的?密信,右手边放着拆过的?信纸,正垂着眸子,凝神写着什么。
狼毫被他捏在手中,落在信纸上如沾墨泼洒,极为流畅和洒脱。
他一边写,一边顺势抬眸看了那门口坐着的?倩影一眼。
收回视线,他淡淡道:“吹够了么?”
话落,沈归荑循声回头,也望向江宴行,见?他并未看她,便又转了回去,她轻哼了一声,“还没呢。”闻言,江宴行掀眸,同时把手中的笔搁置在笔砚上,而后将那写好的信纸叠起,装在镀着鎏金的?信封里,扬声喊刘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