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2 / 2）

一行人就此出发，夏大郎背了个大大的竹筐，里面是给道观的布施，道长不肯要他们的金银，夏夫人便安排买了米面布匹油盐等实用之物。

山路难行，还有两个女眷和夏琛这个小短腿，一行人走走停停，花了近一个时辰，才走到道观门前。

仙女山这个道观年月依旧，到处都是破破烂烂，就连上的匾额都烂得只剩一半，夏琛眯着眼睛去看，沾满灰尘的匾额上依稀可见，有一个玄字，还有半截像是水字旁。

“仙女观里面有仙女吗？”夏琛一副童言无忌的样子，他又没法子解释他为什么识字。

“说什么傻话。”巧娘插话道：“这山叫仙女山，传说曾有仙女居住呢，这道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建起来的，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大家伙儿便直接叫仙女观了。”

仙女观里确实没有仙女，只有一个邋遢的老道士，道髻歪斜，道袍又脏又破，听夏夫人说给道观捐些粮食衣物，老道士笑得满脸褶子，一点儿没有前辈高人的气质。

夏琛眼睁睁看着老道士直接用黑黢黢的手抓了一把面粉塞嘴里，觉得自己心目中的高人形象裂了一角。

夏家长辈倒是见怪不怪，大概以前已经见过老道士这副模样，有本事的人，有点怪癖，大家都会不以为意。

夏夫人带着夏琛，让他跟老道士道谢，夏琛乖乖谢过，老道士不在意地摆手道：“举手之劳罢了，小居士是有大福气之人，过此劫难，日后虽有小忧，但遇难成祥，一生福禄无亏。”

夏琛被夸得一脸懵，夏夫人和夏大郎巧娘却满脸激动，似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他拧眉想了一会儿，依稀想起，好像他两三岁的时候，这老道士去过他家，只是时间久了，他忘了。

那会儿他长到三岁依旧不会说话，夏家人已经发现他是个傻子，请了大夫来看，都说看不好。后来这老道经过，讨碗水喝，夏夫人心善，不光给了水，还管了顿饭。

那日之后，家里就接受他是个傻子的事实了，再没费力请过大夫。

前段时间他还烧着的时候，听见他爹说，徐道长说过，他命中有这一劫，想来应该是当时老道士跟他爹娘说了什么。

“我家老爷让我来问问，他、他会不会对我儿还有妨害......”夏夫人这话说得艰难，但是走之前夏老爷叮嘱过好几遍，让她一定要问清楚。

夏琛疑惑抬头，不明白他娘为什么问出这样的话，他爹怎么会对他有妨害。

他却不知，这是夏老爷的心结。当年他驻守边关，草原外族年年侵扰边境子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见多了整个村子被灭绝的惨事，战场上从不把敌人当人，刀刀不留情。

后来大将军傅屹山带领军队反攻草原，一路打到草原王庭，路上经过的一些部落，为了掩盖消息，也为了报仇，都是全部杀尽。

草原外族悍勇，妇女孩童皆能骑马射箭，夏老爷一位袍泽，便是被一个才五六岁的外族孩童一刀捅进胸口，若不是胸甲挡了一下，当即便会殒命。

那是夏老爷刀下倒下的第一个幼童，他们跟着傅大将军，一路打到草原王庭，杀了不知道多少人，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战友，夏老爷的两根手指和瘸掉的那条腿，便是那一仗受的伤。

夏琛不知道他爹拿来的钱置办家业，其实也是那次，攻进草原王庭后，傅大将军犒赏下属，任由他们抢夺了一些金银财物。

后来夏老爷因伤退伍返乡，夏琛出生后却天生痴傻，夏老爷难免多想，是不是因为他杀了外族幼童，那罪便应在他的幺儿身上。

徐老道像是也没想到夏老爷会这么想，他笑眯眯摆摆手道：“夫人回去转告夏居士，他身带杀气却无罪孽，自是不会对家人有妨害，且让他宽心。”

夏夫人长舒口气，对老道士更加感激，枕边人的心事，她多少清楚一些，但不知道如何安慰，有了这句话，夏老爷的心病总算能治好了。

道观太破，除了主殿和后院几间房，其他建筑几乎都已坍塌，夏家一行在主殿拜过祖师，便打算离开。

夏琛顿时急了，他还没拜师呢，顾不得他娘还在身边，夏琛冲到老道士身旁，脆生生问：“道长，你能收我为徒吗？”教我轻功水上漂，如来神掌也行啊！

老道士还没说话，夏夫人抚胸大惊：“元宝，你要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