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九、花不语(1 / 2)
三日后,张若棲毒已完全去除,武功也恢复了,便毅然决定离开山谷。
临走前,张若棲将书架上的所有书,一本一本擦拭干净,又一本一本摆放了回去。他将床榻上的被子叠好又放开,最后平铺回去,然后拉开帘子的绸带,让其半系不系的垂在一旁,好像有人正在这睡着似的。
文竟问道,“为何不收拾利索?”
张若棲只道,“也许过没多久就回来了。”
文竟却觉得,这一别,也许二人都未必再回来了,便不再应声,若无其事一样地继续抓鱼。
二人在水车旁,吃过了最后一顿烤鱼。张若棲看向那水车,突然道,“这水车,是我爷爷去世前重新做的,这上面每个面每条棱,如此平滑,皆是他一刀一刀打磨的,尤其这水车中间的木突,最初这木突太大了,装不进水车里.....那一晚,也不怎么,我爷爷竟少有的教我如何把木突削成合适的大小,如何打磨....那晚月光很美,好像银纱,爷爷在我身旁,看着我......”说到这里,便不说了。
文竟道,“那你就带这木突走罢,留着做个纪念。”
张若棲只是轻轻一笑,道,“这岛上有两样东西在我心中分外重要,一个是我人生中第一只笛子,一个便是我和爷爷一起制成的这木突。我若拿回笛子,难免会醉心沉迷于乐曲,无法自拔。而我若拿走这木突,睹物思人,又会耽于凭吊,黯然神伤......”随后看向文竟,一字一句问道,“那我又如何向前走呢?”
文竟心道,“他这话意思,是又要绝嗜好又要绝情感,这般对自己残忍,又为了甚么呢?”他摇摇头,自是不明所以,随即看见自己腰上系的竹笛,指着道,“这就是你第一只笛子?给我了?”
张若棲道,“上次在我书房,你不是说想学宋春阳吹的那首曲子么?你既有需要,我何不成人之美?这竹笛是精选的白竹所制,材质好,声音也动听。”
文竟道,“那曲子,其实是.....”犹豫了一下,只道,“是阿,我确实喜欢,多谢了。”
二人收拾完残羹剩饭,熄灭了火把,张若棲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三间茅屋,就头也不回的向前去了。
山下清风吹拂,三七花铺地,随风而嬉。
文竟看着那红红的花儿,不知怎地,颇有些伤感。一旁张若棲也并不说话,二人拽着绳索一前一后就下了山。
到金乌西落,二人才终于出了八卦阵,本要继续南行,可没走得几步,忽听到阵阵铃声自远而近传来。那声音哀颓刺耳,如猿猴哭啼,然而这悲鸣之中,又时而夹杂着风起云涌之感,令人心伤之余又觉胸口不住鼓动。很快,树林里的落叶亦好像受了这声音的力道催动,沙沙地旋转起来,树枝也哗哗摆动着,文竟心中一凛,暗道,“糟了!是‘山鸣谷应’!”这‘山鸣谷应’,乃仙人洞一门暗器武功,与‘天女散花’同为绝顶暗器武学。
‘山鸣谷应’名字取自‘草木震动而山鸣谷应,凛乎其而不可留’,即发功者在施展暗器招数外,需用内力催动暗器相互击打,发出琅琅震音,响彻云霄。这附着深厚内力的声音不单能令方圆百步的花鸟鱼虫闻声呼应,亦会直入人的耳鼓,若武功不高者,无法依内力抵御此音,听久了,便会双耳失聪,再听久了,更致心动神移,发疯失常。
这时,张若棲一双手将两个小布团,迅速塞入文竟耳孔。文竟一侧头,见张若棲不知何时撕开了一小片袖子,揉成团,送给了自己。文竟心生感激,却只能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张若棲道,“舅舅想看我死没死,那我自当回应。”便去解开文竟腰带上的笛子,吹了起来。
文竟虽耳孔中塞着布团,却也不至于一点听不见,只听张若棲吹了一段清脆的笛声,很快荆棘林便有了动静,一眨眼功夫,‘山鸣谷应’止了,那白凤远同那蒙面男子从荆刺林内跃了出来,随后燕六和那四个番僧也跟了上来,几人团团将张,文二人包围起来。文竟瞧了瞧他们几人,除了那蒙面男子看不着脸,其余各人脸上都露出风霜之色,便知这些日子,这几人怕也没怎么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