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1 / 2)
月上树梢,聚会结束,林意寰亲自将季扶光一行人送到会所门口。
男人刚要上车,突然回眸,淡淡瞥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
夜幕之下,林意寰收起了混不吝的模样:“你这次回轩城,是不是还没去看过晴姐?”
一瞬间,季扶光瞳孔像罩了一层浓雾。
季晴患的是偏执型精神分裂,有严重的被害妄想,发病后更是极度危险。
当年她数次病发,酿成了重大事故,最终被送进了华信在轩城开设的高端康养院——熹园。
住了整整六年。
这些年,季晴在专业人员的照料之下状态渐稳,便留在了熹园。后来季扶光想接她出来,她却不愿意了。
每次见面,姐弟俩都要因此事争执不休。
林意寰劝他,态度真诚:“去看看晴姐吧,她虽总说不想给你添麻烦,但其实很挂念你。”
季扶光还未出声,只听“啪”地一响,又一朵血红的木棉从空中坠落,摔在两人锃亮的皮鞋边。
他怔了片刻,拍了拍好友的肩。
“谢谢,费心了。”
床头的闹钟指向六点半,滴滴滴地响了起来。陆白睁眼。
身侧空无一人,丝质的床单冰冰凉凉。
季扶光不在。
她抱膝怔愣了许久,才下床洗漱。走到一楼,厨房里香气四溢,陈婶正在忙碌早餐。
“陈婶,先生呢?”
“先生出门了,说今天都不在家用餐。”
陆白惊讶:“他昨晚回来了?”
“嗯,快两点的时候。”陈婶为她端上热气腾腾的米糕和豆浆,顿了顿,“在客卧睡的,大概是不想吵到您吧。”
这艾草米糕是梧川特产,清香扑鼻,陈婶专程学做的。陆白却没什么胃口。
过去只要季扶光在轩城,无论应酬到多晚,都会来主卧与她同寝。
他果然还在生气。
陈婶见她面露恍惚,没忍住,以过来人的口吻劝说道:“太太,您对先生太拘着了,应该学着主动一些。”
“主动?”
“多黏着他,多撒撒娇,男人就是喜欢这样的……您这个年纪的姑娘,做什么都很可爱。”
不知是聚少离多还是差了些年岁的缘故,陈婶总觉得,这夫妻俩的相处模式太过生疏。
先生是冷淡了些,可做太太的也只会一味顺从,真真浪费了如此惊艳的美貌。
现在外头那些小姑娘,为捏住男人,哪个不是嗔痴卖萌样样精通。
陆白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上午前两节要找导师上小课,时间很赶,她吃过早饭便匆匆出门。
陈婶却从别墅内追了出来:“太太,先生让您在家休养一天。”
“为什么?”陆白愣住了。
陈婶面露难色:“呃,他只是交代我照看好您,也替您向学校请过假了。”
“……”
重新回了别墅,陆白在二楼的走廊上来回徘徊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给季扶光打了个电话。
才响两声,那边便接通了。
“为什么让你休息?”季扶光似乎正在车上,语气懒洋洋的,还带了点揶揄的意思,“……你的脚不是受伤了么?”
陆白有些慌乱:“我,我没受伤。”
“没受伤?”他轻笑了一声,“那就更要在家好好反思了。”
想起叶叙的提醒,陆白沉默了会,下意识抓紧电话:“扶光,我真的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我知道,你不敢。”季扶光漫不经心,声音却难掩冷漠,“可我讨厌别人觊觎我的人。”
通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叶叙一直在前座屏息偷听,到这不由“哎”了一声。
季扶光懒懒瞥他了一眼:“你叹什么气?”
“先生,您这样会吓到太太的。”
大概是跟着老板连轴转,脑子还蒙着,叶叙没多加考虑就开口道:“她昨晚都偷偷哭了。”
男人一怔:“她哭了?”
“对啊,我上楼给您取表时碰到她,很明显就是哭过了……”
季扶光拧眉回忆,突然想起在衣帽间时,陆白的眼角似乎就有些泛红。
他倒是忽略了。
“太太一个小姑娘,本来就有些怕您,您还吓唬她,吃醋也不应该这样吃的呀……”
“叶叙。”季扶光微微眯起眼睛,打断了他,“你是说我在吃醋?”
叶叙这回清醒了:“……不,不是吗?”
见老板没再说话,眼神也变得空茫茫的,他求生欲终于上线:“其实我,我也不确定,感情的事我说不准……”
季扶光回神,凉凉吐出几个字:“你已经说得够多了。”
后座一片肃杀之气,叶叙缩起脖子,乖乖闭嘴。
榕玺公馆9号,二楼走廊的尽头,一间大门紧闭的房间,传出隐隐约约的小提琴独奏。
是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
陆白右手运弓,双眸微垂,悲怆凄楚的旋律从弦上流淌而出。她情绪很燥,反而能更好地与曲子共情。
最后,陡然激昂的琴声持续了一阵,在最高潮时戛然而止。
陆白喘了口气,将琴放回架上,静静地给弓擦松香。朝阳透过窗子斜射进屋,细密的粉末在空中悠悠飞扬。
“莫名其妙。”她咬唇,低声喃喃。
吐槽的是季扶光变态的控制欲。
学校的课可以泡琴房补回来,可今天下午,陆白按约定要去给俏俏教琴。
可季扶光是不能被忤逆的。贸然出去,陈婶就一定会向他告状,到时更加不可收拾。
而第一次上课就爽约,周琴也必然不会请她第二次。
辛苦跑下来的家教就这么黄了。
陆白满眼不甘,但瞬间,又灵机一动。
约定的时间是两点半,两节课90分钟,公馆离周琴家打车单程才半小时。所以在晚饭前,她是赶得回来的。
好在季扶光喜静,家中帮佣只留陈婶一人。花园在也未留保镖。
只需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
她抿了抿唇,目光投向与琴房连接,那种满了花草的小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