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两条路(1 / 2)
出乎意料,只用了一个月不到,凡妮莎的喉咙便不再痒意不止,偶尔咳嗽也不再有那种几乎要把心脏和肺部咳出来的担忧,她的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十六岁的姑娘本就处于活力四射的年纪,而凡妮莎更是其中之盛。
她的病情好转得很快,用夏洛蒂的话来说就是——“可怜的小羊羔终于被上帝注视到,奇迹般地康复了。”
某天晚上,凡妮莎闲来无事,拿着笔,在纸张上画了串符号,鬼画符一般。
她扔掉笔,直接仰躺在椅子上,垂头丧气的。
阁楼的小窗大开着,风从那里钻了进来,书卓上的纸张顺势哗啦啦作响。纸张上最新画成的符号,是一串含有C、H、O字母的化学式。
它叫做链霉素。在一百多年后,这东西将会被研发出来,成为救治肺病的药物。从此,肺痨不再是无解之症。
听起来很是了不起。
可凡妮莎虽不懂医学,她却恰巧前世在杂书上看到过,又恰巧知道,链霉素并非是治疗肺痨的一线药物,它对患者的体质要求过高。后世不少人表示,在使用了链霉素后产生了一定副作用,诸如耳聋之类的。
这东西,几乎没什么实用性。
这话像大放厥词,可凡妮莎想着,才不是呢。她哪来的倚仗来挑剔药物好不好用?
现在——维多利亚时代、十九世纪中期、比原来足足早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如何让链霉素超前诞生?
凡妮莎没钱,没实验室,没本事,她只会画压根不一定对的化学符号。毕竟,谁能指望一眼望过去的东西在多年后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这才是她说没实用性的真正理由。
扣扣扣,有人在敲门。
凡妮莎请她进来,“请进,我还没有睡。”
嘎吱一声响,夏洛蒂推开了门。甫一进门,她便看到埋头伏案的凡妮莎,夏洛蒂心疼道,“这会儿还忙什么功课和学业呀?就算是看书,也要白天精力旺盛的时候看,何况你大病初愈,少受点累也好。”
夏洛蒂走近几步,发现纸张上的鬼画符,轻轻戳了戳凡妮莎的脑袋,“好呀你,居然是在瞎涂乱画——瞧瞧你,脸上还沾有墨水。”
被误认是随便涂鸦,凡妮莎并没有辩解——譬如说什么“这药可是肺痨的救命药呀”、“而你妹妹艾米莉和弟弟小帕特里克将来都会因为肺痨和感染死去”、“有了抗生素大家都能活得长长久久了”……
夏洛蒂恐怕也不会信。
这些辩解毕竟只有同样来自一百年后的未来人才会相信。
凡妮莎听夏洛蒂的话,乖乖地回到了床上,任由夏洛蒂把那些纸团当成废纸一样扫到一旁。
当然,夏洛蒂要是真知道了那符号的价值,恐怕会忍不住又对凡妮莎刮目相看,甚至直呼“上帝的恩赐未免过于丰厚。”
但凡妮莎却觉得它的确是废纸。受限于时代做不出来的设想在这会儿不过是鸡肋。
夏洛蒂在狭小的阁楼里忙东忙西,她给壁炉里添了几根柴火,点燃了壁炉,阁楼里暖和起来了,风吹得火苗左右摇曳。
一切做好后,夏洛蒂回到床前,提醒道,“从生病那会开始你也大半个月没洗澡了。来擦个身子?刚好去去病气。艾米莉她们正在楼下烧水,一会儿我让小帕特里克给你提上来。”
凡妮莎想要推辞,“这也太麻烦你们了。”
正如夏洛蒂所说,这时候的洗浴相当麻烦。维多利亚人秉持着朴素而原始的观念,他们认为洗浴亵渎了上帝。即使最勤快的人也不过十天半个月洗一次,最糟糕的是,他们的洗浴方式也十分原始。
在卧室烧着的壁炉前放一个大盆子,托人在楼下烧水,烧开后再噔噔噔踩着楼梯送上来,倒在澡盆子里,这时候维多利亚人才开始享受舒适的洗浴——尽管水的温度有待考究。
如此循环几次,终于擦干净身体。
凡妮莎觉得这洗浴不太行。
可又念及夏洛蒂提到的时间。凡妮莎病了多久,就有多久没洗澡,粗略估计,整整一个半月,山顶洞人怕是也不过如此了。毕竟据说那时候自然降雨相当频繁。
于是,她极不好意思地应下了,并感激道,“夏洛蒂,下次我会帮你们烧水的。”
夏洛蒂并没有推辞,笑着点点头,应下了,“我先走了。我还有些针线活没忙完。”
当真如夏洛蒂所说,不过半个钟。
小帕特里克便上来了,他是个相当英俊的少年,瞧上去不过十七八,身材高大,但肌肉并不健壮。重生以来,这是凡妮莎第一次见到小帕特里克。她忙翻了翻原主破碎的记忆,紧急拼凑成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