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1 / 2)
大历三年,初春,楚曜容宣布立后。
??位不被百官接受的王后,最后却还是要走上了金殿的授位台上。
??不像是一场相亲相爱的昏礼,更像只是每个王朝必经的立后典礼。
王室的仪式庄严,象征后位的旗帜高挂金殿外的顶尖,随风飘扬,依靠着,且仰视着一旁的王权旗帜。
典礼上?肃然庄重,就连吹响的礼乐和随风响动的风声,都没有一丝欢喜之意。
清早,成欢就被人开始像傀儡一般拉起来梳妆打扮,随后几番宫女给她上红妆,挽发髻。
最后,由一位看起来面容慈祥的嬷嬷拿起一抹芙蓉花钿为她贴上?,又用细柳枝儿添上?一道点睛红。
完成后,成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这妆容倒更是更像自个的喜好,而不是一副正襟危坐的妆容。
成欢看向镜子?里,问那梳妆嬷嬷,“为何不画更贴合今日场合的妆?”
嬷嬷伸手拿过早就备在一旁的凤冠,笑着回道,“王上?吩咐,凤冠霞帔已是累赘,妆容还是随您自个喜欢为好。”
闻言,成欢垂眸不语。
??凤冠霞帔倒确是个累赘,可这妆容又是否真的能随她愿?
穿妆完毕,站直起身,宽大的衣摆延直拖地,她只要朝那金殿上走一走,就能知道是不是能随她愿。
手扶着宫人的胳膊走出宫殿,脚下?刚要抬起离开时,一旁有股子细小声音传来,“贺喜王后。”
??是除了昨夜那道贺喜外,成欢今日听到的唯一一声祝福,她瞥眼看过去,才发现是消失了一段时日的青荷。
身上的衣裳降了两品阶,低着姿态朝她行礼。
大意猜到是为何,成欢朝她笑了笑,随抬脚继续走。
出了宫殿,一路红毯,在红毯的尽头,有位君王在等着她。
礼乐奏响,楚曜容着一身红黑金丝边纹喜袍站在红毯尽头,见女子出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朝她勾唇,笑而不露,伸手牵过她的手。
随后便是一段很长的路。
齐肩而行,一路无声,但却有些许岁月静好的感觉。
金殿的两扇大门是开着的,沈誉站在离高台最近的位置,面对着百官挺拔微笑。他身上也穿着一身与平常官服不一样的衣袍,??衣袍更为祥和庄严,也更为干净明亮。
乐声陡停,一声高喝,沈誉就看见一对璧人齐肩而来,二?人并着步子,踏进金殿大门。
看着二?人慢慢走近,身影相伴,沈誉一直露着的笑容终究还是维持不住,渐渐消失。
他昨日便听说,他们二人就留在了嵩阳殿。
目光不自觉地紧锁着楚曜容身旁的女人,若不是他对她熟悉至极,怕是一下?子?认不出画着芙蓉妆的她。
芙蓉点缀芙蓉颜,一身凤冠霞帔更添夺目的风采。
一位即将授位的王后,不应是如此媚人的模样。
果然,下?面的大臣开始喳喳细语,除了成欢那一身妆,他们更难接受的是二人并肩而行。
一个是王,一个还未授后,怎么能够并肩接受百官朝拜?
若喊了,那一声声的高呼便像是往他们身上?吐的唾沫,若是拜了,那一跪礼就像是在他们脸上抽打。
王公大臣没有跪拜低贱的奴仆一理。
百官窃窃私语,慢慢上台站定的二?人却像未闻。
成欢早就了解会是如此情况,不过她不知道是二人的并行引得百官不满,只以为这些人不会接受她??样的女子为后,成欢不自觉地想要退缩。
但楚曜容握着她的手握地很紧,好像会料到她会逃一样,所以一路都未松开过一次。
没有偏头看过她一眼,手上?却也从不松懈半分。
成欢只有保持沉默。
忽的一道“肃静”响起,成欢低头去看,只见一位穿着蓝色官服的男人,身材高大,声音洪亮,将近三十多的威严样貌。
他忽的出声,百官骤停。
接着,又有一道较之温润的嗓音响起,“王上?重托,臣,定不相负。”
??道声音她实在是太熟悉了,成欢下意识去看楚曜容,她不敢相信,他居然让沈誉给他们主持。
楚曜容拍了拍成欢的手背,朝她轻笑,随后转头低眼去看一旁的沈誉,回道,“先王逝去,宫中无?亲,要说有那么一分半点与王氏沾亲带故的,也只有王叔一人,王叔给孤作礼,理所应当。”
说完,他面向大臣,问道,“各位爱卿,是也不是?”
底下?大臣纷纷低头不语,谁人不知,沈誉虽是沈氏嫡子,但先王长公主乃是二嫁沈家外戚,一生也无?所出,沈誉与王室并无?血亲关系。
底下?没有作声,楚曜容又转头问向一旁凤冠女子,唇角勾起,轻声问道,“你?说是不是?”
成欢微微抬头看他一眼,抿着唇,又低头看在他们二人之下?的沈誉,半晌回道,“是。”
闻言,沈誉紧缩袖下?的手指,垂着眸,神色难明。
她说是。
是不是也是认为他站在这就是个笑话?
沈誉唯一的缺憾,就是他并不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王室人。
他只是异姓。
成欢只在垂眸沉思,昨晚楚曜容说的话还一直在她脑海盘旋。
她没想过楚曜容会让沈誉来作礼,有些猜不透楚曜容的心思,便只能随他。
沈誉是个懂礼的,授后仪式依次不落地进行,当后印交到成欢手里时,楚曜容偏头在她耳边轻笑一声,“你?看,王叔作礼就是顺利。”
成欢讶然,下?意识看向正往下?走回去的沈誉,发现他果然转身依礼,丝毫不差也毫不停歇地回位。
而一旁的大臣纷纷低头没有一人敢言。
??朝堂氛围,果真怪得很。
看着垂眸去看他人的女子,楚曜容唇角微勾,偏身伸手拨动女子?额间一缕碎发,亲昵又温柔笑道,“今后,便是孤的王后了。”
二?人举止视若无人,沈誉沉着眼,默默盯着。
成欢为后,于他应是好事,楚曜容越是宠她,他应越是高兴才对。
可他的情绪完全不对,沈誉移开目光,盯着高台上的金漆龙椅,渐渐稳定思绪。
前几?日他处理绿荷的时候,那人说今后他会后悔。
不会,他不可能会后悔,到如今也未后悔过。
楚曜容回身,余光瞥见脸色低沉的男子,心中嗤笑,握住成欢的手在此时也不自觉地用力。
手指有些吃痛,成欢去看紧握她手的男人,低声轻唤,“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