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1 / 2)
在此之前,司月说过的?最重?的?话,不过是我要和你离婚。
如今,她终于可以告诉季岑风,在那段婚姻里,她过的?并不快乐。
或许他早就知道,或许他一直知道。
但是司月从来没和他说起过。
没说过她的委屈、她的不甘、她的让步和她的伤痛。
他也就不问,把那些龃龉难堪掩在华丽的?衣衫下,还想要携她一起再往前走。
但是这一次,司月说出了口。
她还是没那样难堪地去细数他和她之间的过错,她不想要两个曾经相爱的人最后变成狰狞可怖的?模样。所以她只说,那个男人没给过她家。
没给过她一个可以无忧无虑、永远温暖的?家。
那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谴责。他可以没有钱、可以没有地位、可以没有权利,却不可以不给自己的?女人一个栖足安歇的?家。
文帝十一月末,雨季结束。
潮湿闷热的日子总算是告一段落,镇子里又迎来了日日都是艳阳高照的燥热。
司月一脚踏进旅馆大厅,荫凉便从头到脚披上了?她的身子,整个人都慢慢地舒了?一口气,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小风一见他们三回来了,立马把大厅的?空调打开了?。左右那位客人有的?是钱,时常叮嘱她旅馆空调要二十四小时开着。
小风舍不得,但还是一看见季先生回来就立马开空调。
“哥,上午隔壁的?叔叔来找过你,让你去他家帮忙。”
阿野也刚刚落脚,抬起手臂擦了一下汗就应道:“好,我喝口水就去。”他咕嘟咕嘟喝了?半瓶水,这才恢复了?一些力气。
外面热得厉害,他们三人今天在外面拍了?最后一座遗迹,总算是再也不用冒着烈日出去了?。
司月坐在长椅上眯着眼睛慢慢吹着空调风,旁边递过来了一瓶水。
“喝点水,不要中暑。”季岑风坐在司月旁边的椅子上,帮她拧开了?瓶盖。
“谢谢,我在路上喝过一些了?。”司月把水又推了?回去。
阿野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沉默地朝门外走去了?。
说来也是奇怪,那个男人之前那样冒失地死死盯着司月不放,阿野本来以为司月很快就会彻底对他反感的?。
却没想到,他后来居然没再咄咄逼人,而是和寻常客人一般在这里住了下来。再也没日日盯着司月,也不会动不动就动手动脚了?。
司月本也就没对他有多痛恨,见他这样不再越界,就没管他了?。
季岑风就在这里待了?快两个月,司月出门拍照的时候,他也会一起跟着。明明穿的?是和阿野一样的简单衣衫,但是他站在司月身边教她如何拍照取景的时候,阿野更会觉得自己自卑得无处遁形。
他可以给司月讲这座古城的历史、由来、发展和战乱,阿野却只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这片区域叫什么名字。
他可以正大光明地给司月倒水、夹菜,同她说些过分关心的?话,阿野却只能在司月面前越来越沉默寡言。
她和他不是一路人。
她和他才是一路人。
屋外太阳晃眼,阿野埋头朝隔壁走去。
司月一直在帮阿风收拾文具,上个月的?时候,阿风的?爸爸终于被说服同意送阿风去上学,说到底也是因为季岑风的到来,一下让他们的收入涨了?不少,阿风爸爸才肯让步,不然怎么也不会同意这笔亏本买卖。
阿风兴奋得厉害,几个小本子仔仔细细地摸来摸去,小心翼翼。
“你写上你的?本名。”司月眼角弯弯地递给她一支铅笔。
阿风小手接过那铅笔,脸颊红红。黑黑的?笔尖却在本子上迟迟落不下去。半晌,小姑娘才很不好意思地抬起头,低声说道:“姐姐,我不会写我的?名字。”
“名字也不会写吗?”
阿风摇摇头,手指头在铅笔上小幅度地蜷起。
“你本名叫什么?”季岑风在一旁开口。
司月和阿风一同望过去,男人脸上神色认真,伸手挑了?一支圆珠笔,然后拿了半张包装纸翻到反面,“能听懂我说话吗?”
季岑风后半句话说的是葡萄牙语。
阿风眼神一亮,拼命点头,“听得懂,哥哥我听得懂!”她回的?是当地语言。
司月看向?季岑风,男人朝她笑了?一下,“东问国以前是葡萄牙的?殖民地,所以这里的?语言和葡萄牙语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我不知道你会葡萄牙语。”
季岑风朝司月坐近了?些,低头能闻见她发间淡淡的玫瑰香。男人声线很浅,像磨砂滑过司月心头,“以后可以教你。”
司月轻轻笑了?起来,起身去倒水喝,“你教阿风写字吧。”
大厅里,很快就传来了阿风时不时的惊呼和大笑,小丫头容易被兴奋冲昏头脑,三?两下就被季岑风抓住了心。
司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就上了?楼。
季岑风在这里待了?快两个月了?。自从上次和他说开之后,他就真的?没有再纠缠过自己。司月坐在床边,点开了?照相机里的?照片,密密麻麻,小半年来足足拍了?有几千张。
马古城的十几个遗迹也都一一去过了?,按照道理?来说,这次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司月回头看了?看这间小小的房间,简陋而又潮湿,头顶蔓延的霉斑,已从刚来时的一小片变成了?一大片。
但是她却没有感到半分的?嫌弃和不耐,相反,她有些不舍这里的?时间,好像老天开辟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叫她彻底隔断了那些前尘琐事。
除了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