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1 / 2)
一路两人暗自较劲,谁也没有开口,诡异的沉默。
云瑶像是只小鸡崽般,被?胤禛挟裹在腋下,他?粗重的呼吸喷在她发稍,胸膛咚咚咚跳动?声,无一不?在昭示着他?此刻的愤怒。
姚姑姑神色焦急,惨白着脸跟在身后,不?断朝云瑶打手势使眼色,她却装作没有看见,满肚皮的邪火烧得她几乎头发都?要立了起来。
若是在以前,云瑶早就吓得腿脚发软,今天她特别勇猛,眼睛里火光四溅,气得脸颊鼓鼓,一心叫嚣着要与他?大战一场,大不?了死就死。
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她云瑶就算不?能与先贤司马迁比,就算轻于杂毛,今儿个她就偏偏不?会屈服!
到了正?院进了屋,胤禛放开云瑶,将她按在圈椅上坐下,转头对跟进来的苏培盛与姚姑姑一声怒吼:“滚出去!”
苏培盛与姚姑姑忙躬身退了出去,云瑶见他?盛怒,心中委屈滔天,眼眶红红,使劲憋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撑着椅背站起身要跟着一起滚,胤禛眼疾手快将她又按了下去,气得他?几乎仰倒,见到她泪眼朦胧的倔强模样,心没来由一软。
他?原本到了嘴边的惩戒也轻了几分,耐心跟她讲着道理?:“先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哪有人像你这样说话的,就算你是要讲道理?,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你当你是那无知泼妇在与人骂街?”
云瑶生气之下,只听进去了泼妇两字。她梗着脖子,冷笑道:“爷这话说得真是,人尽不?做人事,还不?许人说人话了不?成?,莫非妾身就得生生受着这些冤枉!
她们口口声声诬陷妾身害了人,宋格格说妾身害她被?人看了去,失了清白差点儿命都?没了,这是要把杀人□□的屎盆子扣在妾身头上,大家都?是女人,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吗?”
胤禛本来就气得不?轻,先前还软化?了试着与她讲道理?,见她还不?领情,气得太阳穴都?青筋直冒,怒道:“你还敢顶嘴,看来是我平时太纵容着你了,一直由着你胡说八道!
她们说什么,难道我是傻子就信什么,这事我自会查清楚,背后有敢捣鬼的,一个也不?会放过!我让你去宋氏院子,是要你说几句好话,赔个不?是这事也就过去了,你跟那吃了炮仗一般大骂一通,有理?也变成?了无理?!”
“赔不?是,凭什么要妾身赔不?是?”云瑶气得嗖一下站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直掉,尖声道:“妾身哪点说错了,屎尿用黄金包裹起来就不?是屎尿了?是,爷是会查清楚,然后一切水落石出之后,爷可舍得罚她们?那妾身受的委屈呢,又要怎么弥补?”
胤禛自小到大,从未有过人敢与他?这样顶着吵架。就算是太子兄弟之间,虽然有时也会有口角,可都?是说几句阴阳怪气的话就过去了。至于康熙,更不?会将话说得这样直白。
他?生平第一次,在后宅的小小格格身上,感到了无力?,与深深的挫败感。
瞧她那跟斗鸡般的模样,生机勃勃犹如路边的杂草。那双眼睛被?泪水洗刷过,明亮如天上的星辰,几天不?见她黑了些,原本瘦削的脸庞似乎又圆了些。
看来这些日子在庄子上,她日子过得太快活了,成?天上山下河,将规矩通通丢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胤禛强忍着偏开头没再看她,怕自己一看就会心软,这次一定要好好教她,让她学着委婉些,沉声道:“我不?跟你计较,下去给我好好给我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云瑶蹭地站起来,抬手抹去眼泪,如插葱那般福了福身,然后冲进了卧房。里面传来叮叮咚咚的响声之后,她手上捧着个包袱走了出来,又插葱那般福了福身,僵着小脸道:“回?爷,妾身自己的院子修葺好了,妾身现在就搬回?去。”
胤禛板着脸不?出声,云瑶冲到门口,旋即又转过身来,“爷,是不?是妾身一辈子想不?明白,妾身一辈子就不?用出万方安和,然后别人也不?能进来?”
胤禛:“......”
面对胤禛的冷眼,云瑶还在老虎头上捋了一把虎须,低声嘲讽道:“每次都?是禁足,一点新意都?没有!”
胤禛抬脚,将椅子踹得飞了起来,砸到地上发出砰的巨响,云瑶顿了下,却没有回?头。
姚姑姑小跑着跟在云瑶身后,抹去额头不?知是吓出来还是热出来的汗,接过她手上的包袱。见她仍然气不?过的模样,叹息了一声。怕越劝她越气,干脆也闭上了嘴不?做声了。
回?到万方安和,姚姑姑打来了水伺候云瑶洗漱,她进到新的洗漱间,看着洗脸洗澡入厕,各部分分开功能齐全?的新地方,憋着的气消散了许多,得意地道:“就算禁足也不?怕,现在院子里住着可舒服了。”
姚姑姑神色复杂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按说她与胤禛福晋吵,早就把规矩违了个遍,最后也只是被?罚禁足,这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洗漱完之后,已到了午饭时辰,小丫鬟提来了食盒,云瑶才?恍然想起,先前还说要在院子里设置小厨房,这下她与胤禛一吵架,估计这个想法彻底泡了汤,不?由得又有些沮丧。
天气热,厨房里的午饭也做得清淡,因为福晋的到来,鱼虾又不?见了踪影,云瑶心底的郁闷更深了。
她戳着碗里的东坡肉,嫌弃肥腻怎么都?下不?了口,卤子面也看上去黏糊糊的,最后只夹了几筷子炒笋子吃了,漱了口之后便趴在了矮塌上歇午觉。
姚姑姑见到桌上几乎没动?的饭菜,轻步走进屋,将窗户挡上了些光,再在她腰上搭了条薄被?再退了出去。她招来小丫鬟翠儿把桌上剩饭菜拿下去分了,轻声吩咐道:“去看看长兴在不?在,就说我这里找他?。”
翠儿收拾好桌子后退了出去,过了好一阵她才?蹬蹬跑了回?来,惊恐地道:“姑姑,长兴谙达不?在,他?与厨房里的人都?被?爷叫了去,听说爷在亲自审问,好多人都?挨了板子,厨房里的管事都?打得快断了气。”
姚姑姑愣住,心道爷这次真是被?气狠了,不?止厨房,估摸着整个庄子乃至府里都?要大变天。她眼神瞄向卧房,放低声音道:“长兴呢,他?可有挨板子?”
翠儿道:“长兴谙达也挨了板子,还一撅一拐在当差,在前面帮着套马,送福晋与宋格格回?府去。”
姚姑姑诧然,宋格格先前那副作态,病得这么重居然还得顶着日头回?京去,爷这次也没护着她,可比罚禁足严重多了。她心里长长松了口气,整个人松快了不?少。
云瑶冲锋陷阵了一上午,松懈下来觉着全?身都?没了力?气,在矮塌上睡得沉沉的。到了时辰姚姑姑进来叫她起床,她翻了个身喃喃道:“我困,再睡一会。不?过姑姑,我肚子有些饿,要是能吃一碗甜甜的汤圆就好了。”
姚姑姑失笑,轻声劝解道:“又不?是元宵,哪有汤圆吃。等下我去厨房....,”她顿住,厨房里这时候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有没有人当值还不?清楚呢。
“格格快起来,等下晚上该睡不?着了。”姚姑姑再叫了几声,见她干脆扯起被?子蒙住了头,笑着没再唤她,由着她再多睡一阵。
不?一会,苏培盛顶着日头来了,姚姑姑忙起身福身相迎,他?躬身客气地道:“云格格还睡着呢?”
姚姑姑不?明白苏培盛的意思,迟疑了片刻后道:“她今儿个受了惊吓,又累着了,就比平时多歇息了片刻。苏谙达可是有事?”
苏培盛呲牙,吵架那般厉害,可不?是累着了么。他?陪着笑,连连道:“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姚姑姑看着苏培盛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苏培盛连着来了两趟,第一次多问了句,“云格格身子可还好?”
姚姑姑谨慎小心地答了:“既然苏谙达问,我也就不?瞒你,遇到这等子事,任谁也会心气不?顺,格格也一样,有些气闷,早饭午饭都?没用几口。”
第二?次苏培盛又多加了句:“云格格可还在哭?”
姚姑姑脑子一动?,干笑道:“瞧苏谙达一趟趟跑,天气又热实?在是辛苦,唉,我就干脆托了底吧,这人伤心到了极点,是再也哭不?出来的。”
云瑶再睡了小半个时辰,肚子饿得实?在难受,再也睡不?着便起了床。洗漱之后,姚姑姑给她端上来了萨其马与绿豆糕,仔仔细细说了她睡着之后的事。
听到长兴挨打,云瑶又见桌上只有最讨厌的萨其马与绿豆糕,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就知道,犯事的主谋安然无恙,最后遭罪倒霉的,不?过是下面听命办事的奴才?。姚姑姑,去把大门关了,眼不?见心不?烦!”
姚姑姑骇笑,劝着道:“格格,做奴才?的哪能跟主子比,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是戏曲里才?有的事。再说哪有大白天关门的,等爷见到了又得生气。”
云瑶嫌弃地将萨其马扔回?盘子里,擦拭着油腻的手指道:“我现在被?罚禁足,又不?见他?,他?能生什么气。就说院子里蚊虫多,关门防着虫子乱飞。”
苏培盛再来,万方安和大门紧闭,他?眯缝着小眼盯了大门半晌,回?去正?院跟胤禛回?话了。
胤禛用完饭没有歇息,审问下人又审出了满肚皮的火,他?不?是不?清楚这些人背后肯定不?会老实?,可知道福晋将手伸到庄子里来,他?还是有些难过。
福晋对于他?来说,是结发之妻,他?对她更多的是敬重,他?念着她年纪轻,也愿意多教她几分,就算他?想生嫡子,也从未在她面前表露过,只劝她不?急,孩子肯定会有的。
可她总不?听,去外面找一大堆偏方乱吃不?说,见到他?去了别的院子,总会惊慌许久,生怕别人第二?天肚皮就鼓了起来。
还有宋格格,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又给他?生了第一个孩子,他?自然会多怜惜着她,孩子没了她难过,他?也难过,后来却极少再见她。
每次去她都?病怏怏,总是在哭。胤禛自小见多了失去孩子的宫妃,她们伤心是伤心,可更多的绝对不?是因为孩子。以前他?装着糊涂,这次却被?云瑶撕开了脸皮,他?想无视也不?能了,一审之下,果然是宋格格想要栽赃云瑶,福晋借机在里面加了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