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章 水落石出(1 / 2)
沿着车辙印走了许久,忽然前方出现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车辙印到了这里,便骤然消失。卢小闲抬眼望去,依稀看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座破败的荒殿,卢小闲自言自语道:“想必这就是那城隍庙了吧?”
二人抬脚迈进了庙门之内,抬眼打量这座破败不堪的城隍庙。当先映入眼底的是几尊残破不堪的泥塑,左边乃是地狱天子阎罗王,右边对的是黑白无常,夹在中间的是一个紫袍皂衣、青面獠牙的恶鬼,紫金冠束发,捧着一本账簿,倒提一杆朱笔,瞪着一双鬼眼。殿门两侧俱是面貌不一、形态各异的恶鬼泥塑,足有十余座,色泽鲜亮,栩栩如生。在这惨白的月色映照下,甚是狰狞可怖。
在这森罗殿内,来回走了数遭,卢小闲不由地想起了那算命先生塞给他的那十六个字:春夏到冬,阴兵镇粮,酆都鬼判,谁主阎罗。
面对着眼前情景,卢小闲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的含义,就在卢小闲的眼光在这些泥塑之上不经意地一扫而过时,突然,一丝灵光在卢小闲头脑中闪现。
霎时间,卢小闲看出了疑点,对冷卿道:“这城隍庙如此破败,墙体泥塑,受风雨侵蚀,早已难辨真容,为何这十几座恶鬼塑像,这般鲜亮?”
“说的也是!”
冷卿当下走上前去,将手指在一尊恶鬼泥塑上一抹,竟蹭下一块朱砂来。他回头看了卢小闲一眼,从腰间抽出铁尺,搭在那恶鬼泥塑肩头之上,真气贯入,手臂一挥,将那泥塑肩头削下一块来。
卢小闲向那恶鬼肩头的缺口定睛一看,不由地一股冷气自后脊而人,直钻向头顶。原来那塑像仅是外围薄薄地裹了一层泥彩,当中竟立着一个人,肩头被冷卿一尺削下,连骨带肉,砍下一大块去。
见到眼下这般情景,冷卿撕下一截衣角,从腰间解下那酒囊,将囊中老酒倒在那衣角之上,将衣布蘸湿,在那恶鬼塑像的脸上擦拭起来。那塑像上的油彩本就不厚,才擦了数下,便露出本来面目,八字浓眉,颏下无须,国字脸,分明是白日里给自己引路的孙捕头,此时却是毫无血色的苍白,睁着一双大眼,看着卢小闲,嘴角正挂着一丝诡笑。
卢小闲心头吃了一惊,感慨道:“果然如此!”
冷卿又走向旁边的一座恶鬼泥塑擦拭起来,不久便露出真容,圆脸,高鼻梁,八字胡,依旧眯着一双小眼,卢小闲更是心惊,这不正是刚刚还与自己喝茶寒暄的那位鲁国平刺史吗?
一时间,卢小闲懒得多想,将身上的长衫脱下,从冷卿手中接过剩下的酒水,一股脑全泼在长衫之上,一个一个地擦起那恶鬼的泥塑来,却不知正当卢小闲全神贯注地擦拭泥塑的同时,城隍庙的一个角落里,一双眼睛正狠狠地盯着卢小闲。
只一会儿工夫,十数尊泥塑已擦了大半,其中裹着的尸首,却都是卢小闲见过的人,有和卢小闲品茶寒暄的鲁
知州,有带路的孙捕头,有随行的衙役兵丁,还有知州府奉茶的师爷,“宾客来”的掌柜、小二,一时间,卢小闲如遭雷击,脑子里充满了疑惑……
廓州官道一路走来,到底什么是真的?
谁是真的?
那算命的先生是谁?
刺史府里的刺史又是谁?
孙捕头,店老板,哪一个才是真的?
“春夏到冬,阴兵镇粮,酆都鬼判,谁主阎罗”卢小闲喃喃念道,“这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此时,卢小闲完全陷入了一片沉思,负起手来,在城隍殿内来回踱步。冷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不敢扰断他的的思绪。惨淡的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棂投进殿内,将殿内的尸身泥塑映得越发狰狞,仿佛随时将要扑下来,择人而噬。
也不知道卢小闲在这殿内来来回回走了多久,突然,卢小闲猛地抬起头来,嘴角隐隐挂上了一丝笑意,低语了一声:“我明白了”。
话音未落,卢小闲一步上前,走到那判官座前,指着对冷卿道:“最明显的往往是最容易忽略的,判官居中,阎罗在侧,岂不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