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晋江独发(2 / 2)
这些日子她探得了?太子爷的忌讳,一张涂了?蜜的小嘴,把人哄得对她越发纵容。
她是小猫崽子的脾性,知道旁个疼她宠她,收起藏好的小骄纵就都浮了?起来。
没几天的功夫,她敛好怯怯的胆子,就被养的大了许多。
宫人们在一旁伺候,她也敢自顾霸占了?太子爷办公的小桌,悠哉乐哉的画鸟画雀儿。
秦桓泽从手边的书里拿出一张纸条,放在她面前的那副笼中雀上,顺手抽过下面的宣纸。
他端详片刻,讥笑道:“怨孤不?让你出去?”抬起眼皮盯着她,“出了这东宫的大门,孤不偏护着,姓李的那老腌狗能饶了?你?”
清荷也不?示弱,细声细气的驳他:“您是在奏本里吃了?窝火,顺嘴来拿奴婢撒法子呢,还是看女婢不?顺眼,刻意呛怼两句,满足特殊癖好呢?”
秦桓泽大手拍在她腿肚,收着力气,咬牙道:“你猜孤的癖好为何?”
清荷嘴角微提,心下暗道:除了动不动发疯生气,还能有什么?
这话可不敢给他知道,她换上正经表情,自持道:“殿下最大的癖好就是太过操劳,为国为民不?辞辛苦。”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假大空的一句虽没让太子爷受用,倒也没再追究下去。
“违心话数你说的顺口。”他沉默了?一下,才说正事?。
“这会儿你去书房,把上面的书籍找全了,换上衣服。”
清荷不解抬头,“您又要罚我抄书?”
她才被按着脑袋,作了?两篇制义话文,他是见不?得她安生,又想了什么鬼点子出来整人?
秦桓泽认真的伸出指腹,擦了她吃到嘴角的水果,随手抿在她的脸颊,惹的清荷拧眉嫌脏。
“殿下!……”她拿帕子使劲儿擦了两下,不?满抱怨。
只听他哈哈大笑,笑完,轻飘飘道了?句:“找全了,孤带你去见钟先生。”
清荷手里的动作顿住,不?敢相信的凑近追问:“真的?!”
他这次捻了她的口脂,存坏的还往那处抿,涂得她的小脸跟红猴臀似的,道:“要是误了?时辰,回头可别抱怨孤食言。”
清荷激动的跳起,揽着他的脖子,使劲儿抱了一下,鞋子都顾不?得穿,赤脚朝书房跑去,到廊子外面才想起来回话,隔着窗子,高喊道:“您别动!一定要等着我!”
绣鞋七扭八歪的落在毯子上,莲色青青,旁边脱着的是他的官靴。
太阳透过窗子,将两双鞋子拢在一处,他的宽厚,她的娇小。
太子爷会心一笑,把桌子上的纸条拿起,叫了个小太监,给钟奉仪送去。
太和殿的知观廊下,太子爷步子放的缓慢,身后伺候着七八个小太监,捧着书摞,垂首跟随。
秦桓泽压低了嗓子叮嘱道:“若是瞧见圣上也在,就算是你爹站在跟前,也不?准吱声。不?准掉眼泪,不?准开口,孤准了?,你才能抬头,知道么?”
近在身旁,个头稍矮些的一个,握着小拳头,骨节苍白,细微的点头应下。
秦桓泽突然驻足,停在了‘他’的面前,‘小太监’没有防备,一下子冲进他的胸膛,怀里的古籍散落一地,旁边的人忙帮着捡起来。
秦桓泽板着脸,不?悦道:“要是记不?住,今儿不如回去,到时候惹出麻烦,孤也护不住你!”
太和殿不比别处,出了太和殿,他的话还有几分威严,若是撞在圣上跟前了?,他连救兵都不知道去哪里搬。
清荷攥着袖口,脑袋垂的低低的,脸上尽是愧色,颤抖着唇,开口带着颤音:“殿……殿下,求您……”
秦桓泽长太息,道了?声跟上,抬脚复行。
主殿后面的惠芳阁外面,李连笙伺候了?半晌,出来更换新沏的茶。
远昭昭就瞧见,知观廊那处,东宫的总管太监正在教训下面人,太子爷板着脸,不?知说了?些什么,小太监红着眼圈,也不?敢哭,沮丧跟上。
圣上因对食的事?情,才斥责他。
这节骨眼儿上,也不?好再撞太子爷眼里,他匆匆接过茶盘,先一步进去。
秦桓泽领人进入殿内的时候,皇上正要起身出去。
瞧他过来,皇上笑着道:“朕才拟好字,你就过来了,朕另行有事?,待会儿你自去就成。”又道,“管城督军今早送来的脆枣,你虽不喜甜食,那个爽口,好歹尝个新鲜。”
秦桓泽躬身行礼,走上前去:“也就父皇您最疼呵我,儿子吃了?两个,倒是比京城附近的酥脆些。”
皇上道:“他们那儿专门儿种这个呢,京城产的,自然比不?过。”
秦桓泽笑:“儿子见识浅,就等着您选最好的赏下了?。”
皇上嗔他顽皮,父子两个又说了两句话,才把话题扯倒今年的秋闱。
“关外要特意多留一个名额?”秦桓泽疑惑道。
皇上信步走了几步,为其解惑:“西川郡十多?年来,独出了一个何永章,是时候有人出来争一争了?。”
秦桓泽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丝雀跃,兴奋道:“您同意了!”
皇上颔首笑道:“这事?得由朕来开头,日后他们也怪不到你头上去。”
“儿子跟您一起担了?。”秦桓泽激动地握住圣上的手道。
皇上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不?消经年,海清河晏,到时候,别辜负了?朕对你的期许。”
秦桓泽重重点头:“儿子省得!”
拿着圣上给的题字,他快步出来,绕到后殿的一处偏院,脸上还挂着抹不去的笑意。
院子里重兵把守,褐黄色的官制武服,孔武威吓。
直到秦桓泽走至近前,才稍稍缓和脸色,行礼请安。
秦桓泽只带了?彭总管和一个捧书的小太监入内,搜身的侍卫想要上前,被太子爷瞪了一眼,悻悻的缩着脖子,只在书本里翻了几下,避开身子让人进?去。
穿过几道角门,面前豁然开阔。汉白玉铺出的平坦之所,从墙下到房根下,连株青葱草木都没。
清荷偷眼看紧闭的门扉,身子有些紧张,小心走上前去,往秦桓泽身边站了?站。
在北上角,另有两行守卫,亦是佩刀而?立,便是见了?太子爷,也不?过点头示意,眼睛瞪得像是年画上的门神。
他们看守着的,是一张紧闭的门,秦桓泽拿出圣上的手谕,当值的守卫将领仔细核对看了?以后,才让人放心。
铁门沉重如石头,吱吱呀呀的推开,里面是一条恰只够一人通过的甬道,墙上凹槽里,燃着火把,外面的风吹下来,火把跳起欢快的火焰。
清荷小心跟着进?去,没几步的距离,拐至右手边的岔路,突然一片亮堂,十几个火把足足的燃着,把里面的一切都陇上一片淡淡的黄,却不比外面的晴天昏暗。
或许是因为有火把的缘故,墙角摆着一排冰盒,与外面温差不大。
清荷抬头,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树在正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铁笼子,跟大牢的牢房似的,却敞开着门,里面布置简单精巧。
笼子里面,桌椅板凳,燃着油灯,笔置在笔山之上,桌前写?下的字,墨迹未干。
地上散落着各色书卷,还有几筒竹简,堆在一旁的桌角。
一扇兰亭集序楠木屏风后面,有人影晃动,瞧脚下的鞋子,像是男子模样。
她心里扑通扑通的直跳,手里的书抱在怀里,紧紧的护在胸前。
秦桓泽开口,打破了当前的沉寂。
“先生,你出来瞧瞧我带谁来了。”
“稍等。”里面应声。
片刻,走出来一男子,长衫书生打扮,四十岁上下,脸上干干净净,也没蓄胡子。
头发半拢在身后,以一支粗简的木簪挽起,手里捧了几本书,神?情有些迟钝的走了出来。
男子头还埋在书里,眉头紧锁的在翻看着些什么,顾不得抬起,嘴里却不忘小声抱怨道:“带谁?您若是能把小荷花给我带过来,才算是好呢!”
就听到外面扑啦啦一声,书本坠地的动静,抬头看,整个人愣住。
空气里安静的吓人,钟雷只觉此刻耳边寂寂,连日夜不?断的爆灯花都没了?,手中的书丢在地上也不?知道。
满心满眼,只有站在面洽的小人儿。
娇娇小小的个子,穿着大了一尺寸的太监衣衫,带着帽子,咧嘴无声哭的悲切。
那面容,和记忆里的相似,又不?相似。
再仔细端瞧,带着七分镜中自己的模样。
隔着一扇敞开的牢门,咫尺距离,清荷嘴巴张了?几次,才终于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句:“——爹爹。”
声音不大,却熟悉的让钟雷忍不?住潸然。
只一秒,他那颗日复一日孤寂的心突然被温热,眼泪不?由的盈眶滑落。
他踉跄两步,走出笼子,紧紧的把小人儿嵌进?怀里,一边又一遍的唤着那声日思夜想,无数次梦到又消失的名字。
“小荷花!小荷花!爹爹的小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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