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落荒而逃（1 / 2）

方?云谏能看出来?,庄晏说这些?话?，是真的真心。

可也是这样的“真心”，让他愈发烦躁。

他这会儿?倒是觉得,如?果自己真的一醉不醒才好。睁开眼睛的时候,可以理直气壮地觉得昨天的一切都是梦里场景。不像现在,有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再听庄晏在这里“祝福”自己。

不抱有什么目的、能一起走下去——

配得上,配不上。

原本是入耳即过的几句话?，可到这会儿?，方?云谏不受控制地一遍一遍去想。

庄晏隐藏在这些?话?下的心情,在他心里越来?越清晰。

他没?有说一个“爱”字。

可方?云谏听出来?了、听明白了。

他又有了之前吃饭那会儿?，心被火星子烫了一下的感觉。胸膛里的器官剧烈跳动,方?云谏近乎要咬牙切齿。

他从?前在庄晏身上寻求的东西?,他对庄晏最大的仇怨,说到底，不就是庄晏骗他？

一刀下去，捅得方?云谏心脏崩裂。等到好不容易愈合了伤口?,只有隐隐的残痛，他再来?了第二?刀……

到了现在，庄晏却坐在他面前。他好像终于有了真心,不再是从?前的假情假意。方?云谏却控制不住地想，这一次,庄晏还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

他第一次骗方?云谏，用?的是陪伴,是一起走过的高三?春夏。第二?次骗方?云谏，用?的是“家庭”，是在方?青云女士墓碑前的承诺。这是第三?次——这会是第三?次吗？

方?云谏的眼前逐渐模糊。

他看着庄晏,知道自己不对劲，可不明白为什么。

还是庄晏和他说话?，很手足无措地，一副不知如?何才好的样子，说：“云谏，你别哭啊。”

方?云谏想：我怎么会哭呢？

可他的确控制不住自己眼泪的流动。

庄晏爱他吗？

他怎么能相信、怎么敢相信。

爱一个人，会让他家破人亡，让他失去一切吗？

不会。

但爱一个人，会在危险来?临时以身犯险，会希望他幸福生活，即便那样的“幸福”并不是由自己给予吗？

方?云谏知道答案，又没?办法让自己去触碰这个答案。

他只是不断地、不断地流眼泪。

他不想在庄晏面前露出这副模样，可庄晏的关?切、庄晏的温柔，好像都成了催化剂。方?云谏花了很长时间，才可以讲话?。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你还想要什么？”

庄晏被他问得懵了一下，紧接着，表情变化。

方?云谏说：“我什么都没?有了。庄晏，你还想要什么呢？”

要他一无所有，流落街头吗？

他看到庄晏露出了像是被打?了一拳的表情。这让方?云谏的情绪好转一瞬，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多、更加难以纾解的痛苦。

桂花的香味依然浮在空中?。

他听到庄晏讲话?。那近乎是哀求了，对他说：“云谏，你不要这么说——”

方?云谏漠然地看他。

庄晏的眼睛里像是也有了水光，说：“我做错了很多事?。云谏，我知道的，但我真的……我怎么可能再做什么？”

语言是一把尖刀，插在两个人的身上。

他们相互伤害着，相互让另一个人痛苦。

庄晏说：“云谏，我知道你讨厌我、恨我。对，你应该这样，但我以后……我真的——”

语言在这一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庄晏好像说了很多话?，但越往后面，越是几句颠三?倒四的重复。到最后，他像是自己也明白，真的没?办法在口?头上说明什么。他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方?云谏。

方?云谏希望自己从?对方?眼里看出一点愤怒、仇恨，可事?实上，他只看到了温柔。

这让他更加无法忍受。

可庄晏又说话?了，说：“可能只有时间才能给我做证明。”

方?云谏不言。

庄晏说下去，“我知道，如?果我为了这种事?伤害自己，只会让你更瞧不起。但我如?果好好生活了，也不会开心。不过这样也不错吧？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每一天都想要掐死之前的我。我这么过着，算不算一场无期徒刑？”

方?云谏还是没?说话?，庄晏倒是苦笑一下，又喃喃说：“我在说什么。”

他自己都觉得无耻。

他是“庄总”，他不缺乏任何物质上的东西?，他却要大言不惭，说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算是一种惩罚。

他恍然停下，到这一刻，忽然发觉，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没?有资格留在这里。

不是云谏的朋友，不是云谏的客人。

庄晏近乎是落荒而逃，说：“我——我走了。”

他要起身，可方?云谏叫住他，说：“你喝了酒，怎么开车？”

庄晏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句话?。他心头软了一下，很快露出一个微笑，说：“我住附近的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