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庆鱼年[一四六](1 / 2)
庆鱼年[一四六]
魏华年闻言,神色微怔,她实在不明白周锦鱼为何忽然会这样说。
她其实理解周锦鱼,她一直都知道周锦鱼不是她表面看起来那般的吊儿郎当,对什么都不在意。
但她并未提出什么意见,只是问道:“驸马想要建功立业么?”
周锦鱼摇了?摇头,笑?着反问道:“什么建功立业?我怎么会想要建功立业呢?”周锦鱼流里流气的道:“公主啊,我呢,一直励志做一条咸鱼,最好什么都不做,无病无灾的躺在家里,老婆孩儿热炕头,最好能每天和你,还有小包子安稳的过日子,什么都不想才好呢。”
魏华年知道她在说笑?,便严肃了?些,问道:“那你,为何非要去战场不可?”
周锦鱼支支吾吾,并不想说。
魏华年也?便不问了。
过了?会儿,周锦鱼忽然问道:“公主,你觉得,如今以咱们大晋的兵力,能打得过契丹么?”
魏华年怔了?怔,摇了?摇头。
周锦鱼无奈一笑?,其实也?不怪魏华年不看好,就连她其实心里也?没底,如今大晋的兵力早已经不是当年天顺帝打天下时那般强势,如今的军队中大多都是官家子弟,吃不得苦,因为要打仗的关系,从百姓中强行让男丁入伍,那些百姓们原本种地种的好好的,忽然要打仗了?,他?们一定难以适应。
这一点,她能想得到,魏华年能想得到,天顺帝必然也能想的到。
但天顺帝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要出征,而朝中那些想要议和的声音,也?早就被主战一党给压了?下去。
周锦鱼顿了顿,说道:“且看吧,看看这场战争,到底谁能赢。毕竟,凡事不到最后,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倒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魏华年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久久的说不出话来,周锦鱼的功夫她是信得过的,若是上了?战场,自保大抵是没问题的。
只是,两军交战,凶险万分,周锦鱼真的能够应付的过来么?
万一出了什么岔子……
魏华年不敢继续往下想。
她上前一步,主动牵着周锦鱼的手道:“驸马,你若是要去战场,本宫也?不拦你,万事小心。”
周锦鱼笑?着点了头,随口轻松的应了?声:“昂,知道了?。”
魏华年见她心意已决,没再说话。
隔了?一日,又是早朝,令朝臣们都没想到的是,天顺帝竟然不知道何?时已经把岭南总兵长孙盛喊到了朝堂上。
当长孙盛迈着大步,身穿铠甲在金銮殿上,向天顺帝行礼的时候,周锦鱼几乎能够听到群臣的抽气声。
不用想她也?大概能猜到那些人在想什么,他?们一定是在想,这个朝堂,又要开始变天了。
当年天顺帝初建大晋朝,原本朝臣中大部分的武将以长孙盛马首是瞻,只是后来长孙盛被贬,这才让韩禀信能够一人独大。
不过如今,随着长孙盛的回归,那么已然便意味着朝堂中必然会有一番全新的局势。
原本已经站队韩禀信的非他?一手提拔的班底,心中也开始逐渐动摇,到底是不是应该继续站队韩禀信。
随着天顺帝的一个决定,朝堂瞬间开始鸦雀无声。
天顺帝看着群臣们道:“此次出征契丹,由长孙盛出任副帅。”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朝臣们低头窃窃私语,周锦鱼站在原地,默默的听着,丝毫不发表看法,毕竟也?没人找她这个吏部小官员讨论。
但这无疑向群臣们透露了一点信息,那便是,天顺帝想要用长孙盛来牵制大将?军韩禀信。
但之所以让长孙盛当副将,周锦鱼想着,也?许,最大的一个可能性便是,天顺帝恐怕是连长孙盛都信不过,这是让他?们二人彼此牵制。
因为在所有人的眼中,长孙盛和韩禀信二人,无论是谁,都仿若是一头猛虎,而一山,是容不下二虎的。
周锦鱼能想到的,那么其他久经官场的老油条,自然也能想得到,甚至想的比她还可能更多,毕竟朝堂中一向都是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长孙盛得势,他?们一定会上赶着巴结。
这不,一散朝,就有几个武将?便围在了长孙盛身边,嘴上说着各种?恭喜的话。
长孙盛在岭南坐冷板凳坐了?那么久,心中自然有气,虽然对他?们的吹捧心有飘飘然,这无异于出了一口恶气,但他?依旧不愿意搭理他?们,只是说了?句场面话道:“等去了战场,还要仰仗诸位。”
那些人连声应是,满嘴尽是表忠心的话,励志要杀尽契丹狗贼,好好辅佐长孙将?军之类的。
不远处,韩禀信带着几个亲信看了?,只是冷哼一声,脸色不快的离去。
周锦鱼前脚刚要走,就听长孙盛喊道:“锦鱼,你且等等。”
周锦鱼的脚步一顿,回过头去,就见长孙盛已经撇下了?众人,向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长孙盛走到她跟前,笑?着说道:“锦鱼,你可真是个福星啊。”
周锦鱼讪笑一声,向长孙盛行礼:“下官,见过长孙将?军,恭喜将?军军官拜副帅。”
长孙盛此时在她面前也?不做掩饰,眼中尽是笑意:“还真让你说对了?,本将如今真的被调回了?京城,锦鱼啊,你可当真是个福星,本将军这下可要好好谢谢你。”
周锦鱼忙道:“哪里是锦鱼的福气,明明是将军您的福气才是。”
长孙盛拍了?拍她的肩膀,打趣道:“之前在邕安的时候,你尚且唤本将一声舅舅,如何?在京城反而生?份了?”
周锦鱼一顿,立刻从善如流,喊了?声:“舅舅,我……”
长孙盛眼中尽是笑意,显然对她这声舅舅很是受用,笑?道:“本将这回能回来,全仰仗你上次给我搭的桥,听陛下说,你在他面前,说了我不少?好话,我可真应该好好谢谢你。”
周锦鱼面上带笑,心下却是不解,她当日跟天顺帝汇报邕安县之事的时候,并未有夸大的说辞,也?只是说了?长孙盛出兵援助之事,怎么听长孙盛的意思,倒像是天顺帝是因为她的关系才把他?调回来一样?
周锦鱼心下不解,却面上不显,笑?道:“上回在邕安,全靠舅舅您的相助,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
周锦鱼原本想趁机把她也想跟着上战场的事跟长孙盛说说,想借着长孙盛的关系,把她带到战场去。
可天顺帝之所以能看中她,不外乎是她在朝中没什么关系,也?向来不站队,若是此时借着长孙盛的嘴去天顺帝那里说,天顺帝难免会怀疑她和长孙盛有什么勾结,反而不妥。
想到这里,周锦鱼便什么都没说,只是借口自己要去吏部办差,要先?走一步。
长孙盛原本要带她去自己府上喝酒,但见周锦鱼急着要走,也?便不再留她。
周锦鱼虽然知道自己若是同长孙盛开口,他?一定会答应带她去战场,可她也?犯不着让天顺帝因为这事来忌讳她。
可这么一来,她该通过谁的嘴来向天顺帝去说这事呢?
周锦鱼犯了难。
可她却没想到,当天夜里的一道圣旨,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圣旨是从皇宫发出来的,让她进宫去的。
周锦鱼刚回到驸马府不久,宫里便来了人,周锦鱼连衣裳都没换,直接匆匆跟着那来宣旨的小公公进了?宫去。
天顺帝这回并未在御书房见她,而是换了寝宫。
周锦鱼进了?宫里,行了?礼,天顺帝让她起身。
周锦鱼站起身来,笑?着问道:“陛下找微臣,不知所为何事?”
天顺帝问道:“你和元昭成亲的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
周锦鱼忙说:“微臣和公主好着呢,公主贤良淑德,高贵大方,臣一家都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天顺帝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又唠了?会儿家常,忽然问她:“朕若是让你暂时离开京城,离开元昭,你可有异议?”
周锦鱼一怔,恭敬的行了?个礼,道:“陛下若是对臣有吩咐,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微臣不敢有异议。”
天顺帝点了头,笑?看着周锦鱼道:“你可知道朕为何把你叫过来?”
周锦鱼摇头道:“微臣不知。”
天顺帝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上面的折痕清晰可见,周锦鱼不敢抬头直视龙颜,自然不知道,那张纸的落款处,写了?三个清秀的小字:周锦鱼。
天顺帝道:“朕晌午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你头年的那张考卷上说,朕对北方各部族的态度,建朝之处可安抚为主,吞兵力、财力,但北方各部族彼此征战,狼子野心,断然不可掉以轻心,应时刻提防他们的入侵。朕当日只觉得你年少无知,夸夸其谈,当年北方各部组,皆是各部臣服于朕,朕原本以为,他?们定然没胆子敢打过来。”
周锦鱼静静的听着。
天顺帝顿了顿,继续道:“至少,不会这么快。”
“可如今,这才没安稳了几年,契丹便挥兵南下,妄图扰乱我大晋边境的安危。”天顺帝叹了口气,语气中尽是疲惫之意:“这样看来,当年是你对了,朕……错了?。”
周锦鱼被这话吓了?一跳,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陛下怎么会错,当年的确是臣年少?无知,着实仗着年少,夸夸其谈,便是猜到一二,也?不及陛下顾全大局,实在不及您之万一。”
天顺帝笑?了?笑?,说道:“错了?就是错了?,朕认,如今这里就你我二人,没有外人在场,你不必忌讳,就不用打马虎眼了。”
周锦鱼怔了?怔,心中掂量着天顺帝话里的意思。
周锦鱼道:“陛下,臣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周锦鱼抬起头乖巧的一笑?,很是委屈的道:“陛下啊,微臣在您面前,一直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您是个明君,自然不会为难臣。”
天顺帝无奈的摇摇头,道:“如今大战在即,朕欲要你随军出征,你看如何??”
周锦鱼这下真的愣住了?,她有些听不懂天顺帝的用意。
天顺帝道:“朕收到密报,说韩禀信同契丹王有勾结,朕派你随军前去,自然是信得过你,你可明白?”
周锦鱼一怔,忙扣头道:“是,微臣明白,微臣定然谨遵陛下旨意,查明此事。”
庆鱼年:[二更]
周锦鱼知道天顺帝的用意,让她跟着前去,一是因为她是长公主的驸马,身份特殊,这二么,是因为她入了官场之后,没有党派背景,她不属于任何?派系,而且同朝中的几个大臣都走的不近,可以让他放心的用她,这一点,天顺帝早在她还没有入朝的时候,便暗示过这一点。
这三么,便是她身份低微,无论是韩禀信,还是长孙盛,都足够让他们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么一想,天顺帝故意对长孙盛说,因为她的关系,这才让长孙盛调回京城,不外乎是让她在长孙盛面前能说得上话,让长孙盛不要忌惮于她。
如此一来,她就算跟着军队去了战场,也?仿佛是个隐形人一般,没有人会在乎她这个人,反而是最容易办事的。
想到此,周锦鱼愈发的觉得,天顺帝不愧是身居高位者,事情想得很是全面。
她脑海里忽然蹦出了一个人来,老孙头。
若是老孙头和天顺帝站在同样的立场,必然会和他?做出一样的决定。
周锦鱼出了皇宫,夜色浓重,微风拂面,清凉的风吹在身上,很是凉爽。
如今已然快到了夏季,白日里穿着一件单袍都会觉得开始热,到了夜里气温反而降下来,一扫白日的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