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庆鱼年[一六零](1 / 2)
庆鱼年[一六零]
兰莹听了周锦鱼这番说辞,她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今看来,周锦鱼对她的夫人忠心不二,是个世?间少有的绝世?好人。
兰莹只能转身离开了驿站,周锦鱼不肯碰她,她一方面感到庆幸的同?时,内心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兰莹前脚一走,周锦鱼立刻关上了驿站的房门,那个姑娘方才的做派实在是太过吓人,心里想着,能如此坐怀不乱的恐怕也就只有自己了,难怪朝中凡是来过南陈的大人们回去之后都念念不忘,原来重点都在这儿啊。
第二日天一大早,周锦鱼便进了南陈皇宫,去见南陈皇帝安书礼。
周锦鱼道?明来意,对安书礼说了她今日要在祭坛广邀修道之士,欲要为南陈修道之士证明。
安书礼听了周锦鱼说的,即刻吩咐下去,广贴告示,让京城的修道之士今日午时全部前往祭坛。
而周锦鱼则是先前往祭坛,半个时辰后,她登上了祭坛高处。
祭坛周围已经围满了围观的百姓,南陈百姓们多半信奉道?教,但随着南陈向大晋朝投降之后,在天顺帝的授意之下,大晋朝派来的官员们对南陈天子安书礼说,道?教祸国殃民,聚集民众,迟早会有反心。
安书礼无奈之下,只能对修道之士大加打压,这两年来,道?观里的道?士们大多都已经逃走,没有来得及逃走的,便身首异处。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然有一撮流民揭竿而起,开始作乱。
安书礼派人镇压,刚把这些人灭了去,另一波人又开始起来。
他们打着天子无道?,打压道?教,不遵从天意的旗号,到处攻城略地,其中造反的人中,便有许多皆是道士。
因?此,周锦鱼让安书礼发的那张告示刚贴出来,围观的全部都是百姓,没有任何一个修道?之人前来。
他们都以为这是朝廷的诡计,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的轨迹。
因?此,周锦鱼为了让他们放心,特意在周围没有设置多少?兵力,除了必要的一些用来保护她的安危的,不过五百士兵。
周锦鱼对着人群中的众人,朗声说道?:“今日,本官奉大晋朝天顺帝,及南陈君主安书礼之命,特意来此,光复道?教往日之辉煌,为诸位修道之士正名?,本官知道,在尔等当中,必有道?家的诸位师兄弟隐匿其中,本官保证,自即日起,一切恢复如常,不再驱赶道?士。”
此话一出,人群中议论了片刻,忽然有一人道:“别相信他的鬼话!他定然是想要骗道?长们出来,好杀了他们!”
此话一出,百姓们纷纷点头认可。
周锦鱼丝毫不惧怕众人的质疑,只是看着众人道:“本官说话作数,今日所言若是有假,天打雷劈。”
有人隐在人群中又道?:“呸!谁信你的狗屁发誓!”
周锦鱼估算了下时辰,此时距离午时三刻,已然快到了。
而她要等的人,此时还没有到。
他会来么?
周锦鱼原本是笃定了禄尘道?长会来的,因?为她的做法,无疑是代表朝廷,向他们做了次让步。
而这次让步,对彼此双方都是有利的。
可,如果禄尘道?长不来,她又当如何是好?
周锦鱼想到这里,往人群中看去,她的目光在那些人的脸上一一划过。
忽然间,人群中忽然让出了一条路来。
而那条路的尽头,正有一仙风道骨的老者,正缓步走来。
老者身着一身黑色道袍,白发苍苍,看起来仿若一位仙人。
而他的身后,跟着的,正是她昨日在道观里见到的那位打扫庭院装作聋哑的老者。
百姓们不约而同?的开始向那老道?长行礼:“拜见禄尘道?长。”
百姓们神情激动,显然对这位禄尘道?长很是尊敬。
禄尘道?长目不斜视,在人群中穿过,来到祭坛之下。
周锦鱼原本站在祭坛上,居高临下,但此时禄尘道?长只是站在下面,目光平静如水的看着她,道?:“贫道禄尘,如约前来。”
周锦鱼一跃跳下了祭坛,正好跳到禄尘道?长前五步远,周锦鱼正了正身子,向禄尘道?长行礼道:“弟子周锦鱼,拜见禄尘道?长。”
“大人,不必多礼。”禄尘道?长顿了顿,看向周锦鱼问道:“弟子?”
周锦鱼直起身来,笑?着说道:“我是潜龙寺佛家弟子,佛道?原本不分家,这样算来,我也算是道家的弟子了。”
禄尘道?长显然不想和她多攀关系,只是道:“听大人昨日给贫道所?留的话,是欲要光复道?家?”
周锦鱼点了头:“正是。”
她说着,对禄尘道?长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请道长随我一同?上祭坛。”
禄尘道?长虽然不解,却依旧点了头。
等二人一块上了祭坛,周锦鱼挥了挥手,立刻有下人递上来三炷香,周锦鱼点燃了香,递给了禄尘道?长。
禄尘道?长接过了香来,在周锦鱼的示意下,给天地敬了香火。
等做完了这些,周锦鱼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禄尘道?长拜了三拜,口中嚷着:“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她这一跪,让围观的百姓和眼前的禄尘道?长都跪懵了。
这位大人是想做什么啊?
他难不成是疯了么?
可周锦鱼才不管这些,她只是神情恭敬的看着禄尘道?长,跪地扣头。
禄尘道?长叹了口气,只能低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周锦鱼跪着道?:“为表我对道家之诚意,我周锦鱼,今日拜禄尘道?长为师,入道门,为俗家弟子,今后必当对师父恭敬,对祖师爷日日香火供奉。”
她这话既是对禄尘道?长说的,又是对围观的百姓们说的,更是对在围观的百姓们当中,隐匿着的那些修道之人说的。
禄尘道?长立刻明白了周锦鱼的意思,沉思了片刻,他终于点了头道:“好,既然如此,贫道便收下你吧。”
周锦鱼拜禄尘道?长为师的消息一经传扬出去,南陈上下尽是议论纷纷,再加上安书礼下令,重新在国库调银子拨款修建道?宇,并且赦免了牢中一大部分关押的道?士,让他们回归来处。
这一做法很?快的便有了效果,原本在各地作乱的暴民听了这一消息后,再也没有了作乱的借口,而那些冥顽不灵的,周锦鱼向安书礼提议,杀一儆百!
在恩威并施之下,原本由天顺帝的一道?诏令而引发的一场危机,瞬间消灭于无形。
周锦鱼作为这次平叛的第一功臣,果真没有浪费一兵一卒,便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当安书礼对周锦鱼大加赞赏,想要留她多呆些日子的时候,周锦鱼立刻提出要告辞。
如今国乱已除,还是以这样一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方法解决掉的,安书礼对这个大晋朝的驸马爷很是看好,虽然舍不得这样的人才走,不过周锦鱼归心似箭,他也便不再留。
周锦鱼到了晋江渡口的时候,韩相家的嫡长小姐兰莹来送她。
对于周锦鱼而言,她这辈子再次踏上南陈的机会怕是不会再有了。
而兰莹,不过是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一个路人罢了。
可兰莹却不那么想,有些人,虽然只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一天,却在那一天之中,由那个人给她所带来的光彩,足以超过之前所?遇到的所?有人。
而周锦鱼,显然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兰莹其实肚子里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可话到了嘴边,最后只剩了一句:“我,长得真的很?丑么?”
周锦鱼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笑?着问道:“什么?”
兰莹看着周锦鱼,重复的问道:“我真的很?丑么?在你心里,我是个很?丑的人么?”
周锦鱼笑?着摇头:“当然不是,你很?好看。”
兰莹闻言,脸上原本的紧张消失了,转而开心起来。
周锦鱼回头看了眼停靠在江边的船只,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兰莹小姐,咱们就此别过了。”
兰莹点了头,有些不舍的问道:“那你以后还会来么?”
周锦鱼想了想,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来:“不会啦,大概以后要隐居深山田园,和我家夫人过日子去啦。”
“过日子么?”兰莹一怔,道?:“可真好啊。”
周锦鱼道?:“是啊,人生最幸福的,便是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每天安安乐乐的过日子,确实很?好。”
她说完,转身就要上船去。
就听兰莹在她身后喊道?:“周大人!”
周锦鱼回头:“还有什么事么?”
兰莹鼓足了勇气,看着周锦鱼问道:“如果,如果一开始,你没有娶妻,也没有喜欢的人,你会爱上我么?”
周锦鱼一怔,这个问题,是怎么来的?
自己似乎也没对她怎样啊?
可当她看向兰莹对自己那饱含期待的眼神,她便明白了。
周锦鱼很?是认真的看着兰莹,摇了摇头,说道:“很?抱歉,不会。”
兰莹眼中的光亮似乎在一瞬间暗淡下来,不过,很?快她又故作坚强的笑?起来:“没事啊,没事,很?好呢。”
周锦鱼笑?了笑?,不再说话,转身上船。
世?上的事,没有就是没有,她从来没有对这个叫兰莹的,只有几面之缘的姑娘而心动过。
也不会为了安慰她,而故意说些假话来骗她。
与其给对方希望,让对方在自己走后念着自己,倒还不如直接绝了她的念头。
庆鱼年:[二更]
周锦鱼每次一坐船,都会熬上那么一回,在船上吐了个昏天黑地,最后好不容易熬到了京城。
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她要进京城的时候,竟然被拦下了。
此时已经接近晌午,按理说长安的城门早已大开,可周锦鱼带着人马进城,守城的士兵们却是城门紧闭,无论周锦鱼怎么说,他们都不肯开城门。
此时的长安城,既不能进,也不能出。
周锦鱼心中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她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她方才在同守城士兵扯皮的时候,看到城墙之上的一名?官员的身影,那官员似乎在察觉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抬头往上看,那名官员立刻把头缩了回去。
周锦鱼摸了摸下巴,便道:“既然此时不便进城,那我也便不再说废话了,传令下去,城外驻扎,不可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