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庆鱼年[完结章](1 / 2)
庆鱼年[完结章]
冯蔚之的表情彻底的颓败下去,不再是方才?那副恨的咬牙切齿的模样?。
而周锦鱼脸上?的神色却始终没有任何改变,一直都是那副从容淡定之色。
周锦鱼对他道:“方才?在来的路上?,严将军同我说,你明日午时便要处斩了?。”
冯蔚之苦笑?一声:“是。”
周锦鱼问他:“你后悔吗?”
冯蔚之一怔,他知?道周锦鱼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当?日在雍寿殿中,他没有对赵海说破她的身?份,他离开皇宫之后,也没有去向反抗军告密,而是选择了?隐瞒下来,放任周锦鱼和严家军杀死赵海,拿下皇宫。
正是冯蔚之当?日的选择,才?造成了?他如今成为阶下囚的结果。
这对于冯蔚之而言,无非就是一场赔本的买卖。
“你问我,后悔么?”
冯蔚之苦笑?一声,继续道:“我不悔。”
周锦鱼眼中闪出一丝疑惑来:“不悔么?我原本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做出牺牲的。”
冯蔚之轻笑?一声:“她是不一样?的。”
周锦鱼挑了?眉:“哦?”
冯蔚之点?头:“是的,霓裳她,是不一样?的。”
周锦鱼问道:“哪里不一样??”
“冯家当?初被?牵连,只有我逃了?出去,当?时的我没有了?世家公子的身?份,失去了?我原本的一切荣耀,成为了?一名?逃犯。我去向父亲的旧部求助,但他们全都出卖了?我,弃我如敝履。只有霓裳,只有霓裳她一路跟随着我,一路照顾我,保护我,若是没了?她在身?边,冯蔚之早已经?死了?。”
周锦鱼心?中暗暗惊讶,她一直都觉得,冯蔚之也好,郑霓裳也好,这两人皆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什么都可以抛弃的人。
然而,如今冯蔚之的这番话,却让她对这两人稍微有了?些改观。
冯蔚之继续道:“我当?时便答应她,只要有我一口气在,便不会让她受了?苦去。”
冯蔚之看着周锦鱼,面带祈求道:“你们,能不能放过她?”
周锦鱼扯着嘴角一笑?:“要说放过一个弱女子,倒也不是不可能。”
冯蔚之忽然弯下腰,继而跪伏在地?上?,向周锦鱼行了?个大?礼:“如此,多谢。”
周锦鱼道:“先别忙着谢我。”周锦鱼顿了?顿,继续说道:“放过郑霓裳,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不过,这要看你冯大?公子,能用什么消息来换你女人的性命。”
冯蔚之身?形一顿,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周锦鱼:“我如今都要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周锦鱼扯着嘴角:“不,或许你能告诉我,袁天放如今,身?在何处么?”
“什么!”冯蔚之彻底愣住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惧怕,似乎想要隐瞒,说道:“我不知?道。”
“嗯?不知?道么?”周锦鱼半蹲下身?子,笑?看着眼前的冯蔚之:“你先别慌,我再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考虑,到底要不要把他如今的隐匿之地?说出来,等你想清楚了?,你再慢慢告诉我也不迟。”
冯蔚之:“我……”
周锦鱼笑?道:“不急,慢慢想。”
她说完,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出了?牢房。
其实,周锦鱼对此早有怀疑了?,以赵海那个草包的本事,她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他能有胆子打到京城来。
后来,便听有人说,反抗军的军营中,当?初曾经?出现了?一个神仙军师,也是在那位军师的计策下,赵海才?能一路攻陷数座城池,一路攻进长安。
此人定是袁天放无疑。
当?年和裕太后失势,魏天临继位为帝,她当?时便暗中彻查了?袁天放的身?份,天顺帝当?年的死也是他一手?做的,要说他只是个混吃混喝的普通国师,那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但那时的袁天放已然消失了?,周锦鱼查到了?他西域细作的身?份之后,即刻便告诉了?天元帝魏天临,魏天临下令搜遍了?长安城,终究也没把袁天放给抓到。
如今,周锦鱼再次得知?了?此人的消息,而且袁天放此时很有可能还没有来得及离开长安城。
那么,自然不能再放过他。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周锦鱼又重新走进了?牢房。
见到冯蔚之,周锦鱼问他:“想明白了?么?”
冯蔚之顿了?顿,终于点?了?头:“想明白了?,但你一定要答应我,要护霓裳的周全,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周锦鱼应道:“这个你尽管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
冯蔚之双目闪烁一瞬,终于闭上?眼,艰瑟的说了?出来:“霓裳她……肚子里已然身?怀有孕,她不能有事……周锦鱼,就当?我求你……你答应我的,还请务必做到。”
周锦鱼恍然大?悟,冯蔚之把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难怪冯蔚之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原来是郑霓裳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综合他上?次在大?殿中同赵海的那番争执,赵海明知?道郑霓裳已然怀了?冯蔚之的孩子,却依旧让郑霓裳嫁给旁人,也难怪冯蔚之会不惜一切的也要反了?他。
冯蔚之睁开眼,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周锦鱼:“袁天放若是知?道,是我把他的行踪曝露出去,他一定不会放过霓裳的。”
周锦鱼点?了?头:“嗯,我知?道了?,我周锦鱼一向说话作数,你是知?道的。”
周锦鱼道:“说吧,袁天放,人在哪儿?”
冯蔚之双拳紧握,终于道:“东郊皇陵。”
周锦鱼得知?了?袁天放的所在,立刻出了?天牢,即刻去找严仲禾。
严仲禾得知?了?袁天放有可能是西域派来的细作之后,当?即便点?了?精兵五千,派严浩前去捉拿袁天放。
而周锦鱼这边则是按照冯蔚之所给出的地?点?,找到了?郑霓裳。
此时的郑霓裳,正身?处在长安城东大?街一间破旧的农户之中,院子里,郑霓裳正同几个孩子在笑?闹着玩。
孩子们口中一声声的喊着:“郑姐姐……郑姐姐……再讲一个故事吧。”
“求您了?,郑姐姐,再讲一个吧。”
郑霓裳大?着肚子,笑?得温柔:“好。”
他们围坐在院子中的一张桌子四周,而桌子上?摆着一些点?心?,孩子们身?上?穿的很是破旧,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孩子,伸手?去偷着拿桌上?的一块点?心?。
被?稍微大?点?的孩子制止,拍了?他的手?背,懂事的道:“阿云,郑姐姐肚子里有小娃娃,小娃娃还没吃点?心?,你也不许吃!”
那个叫阿云的孩子委屈巴巴的把手?收回来,然后咽了?下口水。
郑霓裳笑?着说道:“这有什么,饿了?肚子就吃吧。”
她说着,把桌上?的点?心?拿给那个叫阿云的小孩。
她又对其他孩子说道:“你们也饿了?吧,快分了?吧。”
其他孩子见状,终于一起对着桌上?的那盘点?心?伸出了?手?来,很快,桌上?的点?心?便被?孩子们一扫而光。
他们一边吃着,一边开心?的向郑霓裳表示感谢:“谢谢郑姐姐,谢谢郑姐姐!”
郑霓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的一派温柔。
周锦鱼忽然便觉得,有些事,似乎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当?年郑霓裳的那些刁蛮任性的所作所为,可谓是让她厌烦极了?。
郑霓裳为了?救她那个被?山贼掳去的兄长的性命,以和她的婚事为筹码,向周家借了?银子。
等她兄长平安归来之后,她又背弃婚约,主动?来周家提出了?要解除婚约。
从那时候开始,周锦鱼便一直十?分的反感郑霓裳这个人。
虽然她也没有在乎过这门婚事,只是当?年周老太太和柳氏为她答应的。
可郑霓裳的所作所为,也确实令周家成为了?整个长安城的笑?柄,这件事周锦鱼虽然是被?动?接受的,但她却牵扯其中,一直把责任揽在身?上?,她觉得周家在长安城蒙羞全是因为她同郑霓裳的婚事,因此,她便更加讨厌郑霓裳了?。
可是眼下,当?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以这样?一种姿态,出现在了?周锦鱼面前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其实郑霓裳除了?当?时背弃了?和她的那一纸婚约之外,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况且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便是有些是么芥蒂,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都该烟消云散了?的。
郑霓裳像是忽然感受到了?什么,向周锦鱼的方向看过来。
而周锦鱼则是对着她,微微一笑?:“久违了?,郑郡主。”
庆鱼年:[二更]
郑霓裳见到周锦鱼,先是怔了?怔,随即站起身?来,向周锦鱼微微欠身?行礼:“罪妇拜见周大?人。”
周锦鱼走到郑霓裳和孩子们身?前来,那几个孩子见到有外人来,在那个大?孩子的带领下,飞奔着跑出了?院子。
一时间,院子里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忽然变得冷清了?些。
周锦鱼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冯蔚之的事情,你全都知?道了?吧。”
郑霓裳轻轻点?了?头,说道:“罪妇已然知?道。”
周锦鱼道:“我答应了?他,保你和你腹中胎儿的性命,今日来,是要接你走的。”
郑霓裳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道:“他一定会死么?”
周锦鱼嘴角依旧在温和的笑?着,点?了?头:“嗯。”
郑霓裳忽然看向周锦鱼,她低低的哀求着,声音带了?几丝暗哑:“周公子,我求求你,你能不能放过他?”
她说着,抓住了?周锦鱼的袖口:“蔚之他杀了?周夫人,我知?道他对不起你,周公子,如果你愿意放过他,我们二人,再加上?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做牛做马,我们都会补偿你的。”
周锦鱼面无表情的推开她的胳膊,只是看着她,反问道:“郑郡主,你扪心?自问,抛开我同他的私人恩怨,站在天下百姓的立场,你说,冯蔚之他该不该死?”
这句话,让郑霓裳怔住了?。
周锦鱼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等你想通了?,可以去周家找我。”
郑霓裳木讷的点?了?点?头,喃喃道:“多谢周公子,我知?道了?。”
周锦鱼点?了?头,向门外走去。
她出了?门,便有几名?士兵围上?来,恭敬的向她齐齐一抱拳:“大?人。”
周锦鱼点?了?头,说道:“这几日你们便守在这里,保护这位……”她顿了?顿,想了?个称呼:“保护这位冯夫人吧。”
“是!”几名?士兵齐齐应声。
周锦鱼独自回了?周府,周子牧正在拿着周玲儿带回来的那些地?契清点?账本,周锦鱼路过正堂,喊了?声二哥。
周子牧从忙碌中抬起头来,对着她点?了?下头。
周子牧笑?着问道:“回来了??”
周锦鱼应了?声,便准备回房。
周锦鱼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着在桌前重新陷入忙碌的周子牧说道:“二哥,你若是累了?,便休息一会儿,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完,索性慢慢来,不急的。”
周子牧抬起头来,随口应道:“快忙完了?,你先去休息吧。”
周锦鱼忽然觉得,自从阿娘不在了?之后,她家二哥似乎在一夕之间,有了?一家之主的样?子。
周子牧主动?辞去了?朝廷的官位,转而开始着手?周家的生意,如今周家的米铺也已经?在长安城暂时起来了?一家,过段日子,其余的店铺应该也会陆续的开张了?的。
周锦鱼心?中一阵唏嘘,往日的周子牧,又哪里是这个样?子?
以前的周子牧是个脑子里只有圣贤书的书呆子,如今竟然也能对着新招上?来的伙计们大?声呵斥,对于那些偷奸耍滑的,二话不说直接辞退,伙计们都畏惧这位颇有手?腕的东家,做起事也便开始麻利起来。
周锦鱼对此倒是没有多少感怀,毕竟人总是会成长的。
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满腔怒火,只想着报仇的周锦鱼,和魏华年在谷中生活的这段日子,在柴米油盐的浸染之下,她早已经?褪去了?所有的浮躁。
而周子牧,亦如是。
到了?第二日,午时三刻,冯蔚之被?拉到刑场上?行刑。
围观的百姓们全都对这个反贼恨的咬牙切齿,纷纷拿出烂菜叶来往他身?上?丢。
周锦鱼站在人群里,看着满身?脏污的冯蔚之,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丝毫当?年那个骄傲的京城第一公子的样?子。
监斩官看了?一眼天际,随即大?喊了?一声:“时辰已到,行刑!”
刽子手?手?中的刀高高举起,手?起刀落,冯蔚之的人头瞬间滚落在监斩台上?。
围观的百姓见状,口中发?出了?一阵叫好声。
当?监斩官又说,把冯蔚之的尸体挂在城墙上?,曝晒十?日之后,百姓的欢呼声便更高了?。
人群中的百姓们还在愤愤着,他们彼此间说着什么,但周锦鱼却不想再听下去了?。
周锦鱼从围观的人群中默默离开。
如今冯蔚之已死,她娘柳氏的仇,也便算是报了?的。
那便意味着,她和冯蔚之的恩怨,从此两清了?。
至于他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周锦鱼并不想再去做什么为难,她也从未想过要去为难。
她回了?周家之后,去了?周家的祠堂,此时,柳氏的牌位正立在周公辅的灵位旁边。
周锦鱼在里面跪了?一会儿,忽然有下人来报,说有几个军爷在府门前,要见她。
周锦鱼吩咐让那几个人来正堂来,等周锦鱼见了?来人,正是她留在郑霓裳那里的人。
为首的男人对周锦鱼行了?礼道:“大?人,冯夫人在得知?了?冯蔚之的死讯之后,自尽了?。”
周锦鱼怔了?怔,点?了?头:“我知?道了?,不过……。”
她想了?想,又疑惑道:“不是让你们看好她么?她是如何知?道的冯蔚之被?斩首的消息?”
男人顿了?顿,有些为难,却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是周三小姐跟她说的……小人发?现的时候,冯夫人已经?投井自尽了?。”
周锦鱼一愣:“是玲姐儿做的?”
男人道:“是,周三小姐在冯夫人投井之后,便离开了?。我们也不敢让她来府上?,便放她回去了?。”
周锦鱼挥了?挥手?:“好,我知?道了?,你们还要辛苦一下,把冯夫人的尸身?好好安葬,入土为安吧。”
男人立刻道:“是,小人这就去办。”
关于郑霓裳的死,周锦鱼犯不着去因为这事儿再去找周玲儿去说道。
毕竟人已经?死了?,况且周玲儿想要为她们娘柳氏报仇,她是一直都知?道的。
只是她没想到,周玲儿竟然会对郑霓裳下手?。
其实她并不相信,仅凭着周玲儿的几句话,便能激的郑霓裳投井。
所以,郑霓裳定然是一早便怀了?自尽的心?思的。
郑霓裳一死,她和冯家的恩怨,也随着郑霓裳腹中那个拥有着冯家最后血脉的孩子的死去,而彻底烟消云散了?。
当?天夜里,严仲禾那边传来消息,说严浩抓人不利,周锦鱼很是诧异,带着五千精兵去拿人,竟然还让袁天放给逃了??
究竟是严浩办事不利,还是另有隐情?
她却来不及思考这些了?,因为很快,宫里便传来消息,说杨妃怕是要临盆,要让周锦鱼赶紧进宫去。
小太监的话说的急,周锦鱼说自己马上?便去。
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倒是周子牧有些犹豫的看着周锦鱼问道:“四弟,杨妃娘娘生产,为何宣你进宫?”
“啊……”周锦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道:“许是杨妃娘娘觉得我亲近吧。”
周子牧一愣,斟酌着道:“锦鱼,你应知?道男女之别,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不妥。”
周锦鱼一想也是,目前整个长安城的人皆以为她是男子,若是她进了?宫里,守在杨妃宫前等她产子,传扬了?出去,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儿。
可她若是不去,那个柔弱的女人能否撑得过去?
再说,她上?回答应了?她,说等她生产的时候,她就进宫去,在外面守着她。
周锦鱼正犹豫间,就听小太监道:“周大?人便跟着奴才?去吧,此事周大?人和二公子不必担心?,杨妃娘娘吩咐过了?,她同您都是自家人,但为了?避嫌,周大?人随着奴才?走后门便是。”
周锦鱼见杨妃全都安排好了?,也便点?了?头道:“还请公公容我换身?衣裳,去去就来。”
小太监行了?礼道:“大?人请便。”
周锦鱼换好了?衣裳,进了?宫去,跟着小太监从后门而入,一路来到了?杨妃寝宫前。
刚一入寝宫,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呻/吟之声,杨妃在里面喊着:“痛!好痛!周锦鱼呢,周锦鱼到了?没有!”
里面的宫女回道:“娘娘,已经?差人去请了?,娘娘再坚持一会儿,周大?人很快便会到了?!”
稳婆的声音也传出来:“娘娘,您在加把劲儿,小陛下很快便出来了?!娘娘,您再加把劲儿啊!您千万不能晕过去,娘娘!”
杨妃依旧在痛苦的喊着:“本宫要见周锦鱼,快去找他!快去!”
周锦鱼站出来,对着里面说了?一声:“杨妃娘娘,我到了?。”
周锦鱼的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一般,在里面原本吵闹的杨妃瞬间安静下来。
周锦鱼听着里面没了?动?静,还以为杨妃晕过去了?,连忙问了?句:“娘娘,您还好么?”
过了?会儿,终于再次传来了?杨妃的声音:“你总算来了?,总算来了?啊……”
周锦鱼道:“是,我来了?,还请娘娘安心?生产。”
周锦鱼的话似乎是起了?作用,杨妃像是卯足了?力气。
一阵混乱过后,随着婴儿的啼哭声,大?晋朝的新任天子终于落了?地?。
杨妃虚弱的对稳婆道:“快,给本宫抱抱他。”
稳婆怀中抱着孩子,有些愣。
她犹豫着,到底应不应该,把孩子交给杨妃。
毕竟,这个刚出世的孩子,稳婆已然确定过了?,她是个女孩儿,根本不是众人所期盼的那个,可以登上?九五之位的男孩儿。
杨妃挣扎着向稳婆伸出了?手?,怒道:“把他给本宫!把本宫的皇儿交给本宫!”
稳婆纠结着,终于还是把手?中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交给了?杨妃。
周锦鱼在外面,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啊……!”
忽然,里面传来了?杨妃的一声大?喊。
过了?片刻,杨妃宫里的小太监走了?出来,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宫女太监等。
小太监对宫人们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先退下吧。”
宫人们齐齐应了?一声:“是。”
等宫人全部退下之后,小太监又对周锦鱼道:“周大?人,娘娘让您进去。”
周锦鱼一怔:“这……不妥吧。”
小太监冷声道:“大?人放心?,今夜之事,不会有人泄露半个字。”
周锦鱼见推不掉,只能点?了?头:“那好吧。”
庆鱼年:[三更]
周锦鱼迈开了?步子,一个人走入了?杨妃寝宫,小太监并没有跟上?来。
杨妃的床榻前垂着纱帐,纱帐前站着一个嬷嬷,应该是负责接生的稳婆,她手?中抱着那个刚出世的孩子。
周锦鱼对着纱帐后面的女人行礼:“周锦鱼参加杨妃娘娘。”
里面传来了?杨妃虚弱的声音:“起来吧。”
周锦鱼站起身?来,却听杨妃道:“周锦鱼,本宫也是没了?法子,这才?喊了?你进来。”
周锦鱼问道:“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杨妃默了?片刻,方才?道:“本宫所生下的,是位公主,而非是皇子,她,注定没有成为天子的资格了?。”
周锦鱼一怔,连忙去看那个稳婆手?中的婴儿,当?她走到婴儿身?前的时候,那孩子脸上?也是皱巴巴的,和魏璟睿小时候一样?丑。
但当?周锦鱼看向那个孩子的时候,她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眼巴巴的看着周锦鱼,嘴角似乎往上?翘了?一下。
周锦鱼被?这孩子给逗笑?了?,她并不相信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生下来便会笑?,方才?不过是巧合而已。
但却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巧合,周锦鱼对这孩子忽然多了?几分欢喜。
也许是因为她方才?那个,无意识的,不经?意的,很是巧合的甜美的笑?,让周锦鱼觉得,这个小孩儿同自己有缘吧。
周锦鱼忽然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来,她对着纱帐后面的杨妃道:“谁说,她没有天子的资格?”
杨妃一顿,问道:“周大?人,所言何意?”
周锦鱼刚要说话,便听杨妃吩咐道:“李嬷嬷,你先退下。”
李嬷嬷闻言,抱着怀中的孩子退出了?宫外。
杨妃沉声道:“周大?人有话,尽管说来。”
“是。”周锦鱼道。
“如今天下人皆知?,娘娘即将诞下天子。所以,这个孩子,无论是公主也好,皇子也罢,她都会成为天子。”
杨妃问道:“你说的,是何意思?”
周锦鱼道:“虽然我大?晋朝自立朝以来,从未有过女子为君的先例,但也未尝不可。”
杨妃本就虚弱,她万想不到,周锦鱼所说出的答案,同她原本想的大?相径庭!
“这!这怎么可以!”杨妃惊呼一声。
周锦鱼继续道:“娘娘,我还没说完。”
杨妃一颗心?高悬着。
就听周锦鱼继续道:“如今魏姓皇族大?部分皆已回到京城,若是让他们得知?了?当?今陛下是个女子的身?份,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因此,若是依小人愚见,不如让小殿下作男子装扮,以掩人耳目。”
杨妃一颗悬着的心?脏终于落下,她缓了?许久,才?缓过来,终究道:“就依你的意思办吧。”
周锦鱼点?了?头,就目前来说,这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周锦鱼想了?想,忽然道:“娘娘,方才?在您宫内的人,靠得住么?”
杨妃却是忽然冷冷一笑?:“周大?人放心?,本宫已然派杨福去处理了?。”
周锦鱼一愣,杨妃已然派人去处理那些人了??
这也就意味着,杨妃在方才?早已经?想到了?后果,并且先她一步,已然做了?决定。
周锦鱼忽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在外人面前,一直表现的唯唯诺诺,谨慎小心?的人,她真的就是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么?
是了?,是了?。
如今看来,就连自己都被?她那几乎没有痕迹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杨妃此人,本就不简单。
只是她一直被?她柔弱的外表所欺骗了?。
试问,一个能深受天元帝喜爱的宠妃,圣宠不衰的宠妃,若是没有几分手?腕,又是如何能在吃人的后宫中立足的?
若是如此,那么严仲禾会在天元帝被?反抗军杀死之后,不管不顾其他人的死活,而只管这个幸存下来的“柔弱”妃子,显然也是她手?腕非比寻常。
周锦鱼想到这里,背后出来生出了?一丝冷意来。
这个女人若是容不下知?道她女儿真实身?份的人,又如何会容得下她呢?如今形势不稳,一切都还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