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1 / 2)
等黛玉逐渐发着抖,不再大幅度挣扎,明官才松开手,说:“小姐莫喊,喊了才了不得。小人只是借宝地一躲,绝没有毁小姐清誉的意思。”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人声嘈杂起来。
明官听见了,苦笑一下,看黛玉瑟瑟发抖,便说:“烦请小姐指条路,哪里是靠近街道的。”
黛玉一边害怕,一边忖道:这贼人似乎要逃,但若是呼喊起来,又怕他狗急跳墙,不如指条能撞上许多人的路,叫他吃个逮捕。
明官看黛玉神色,明知有异样,还是照她指的路爬窗出去了。很快就消失在竹林里,不知哪去了。
看他走远了,黛玉才呼出一口气,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喘出一口气,淌下泪来。张嘴正要喊紫鹃,就听见凤姐的声音逐渐近了,她就又把喊声缩回了喉咙里。
凤姐身后簇拥着一帮强壮的婆子,掀开帘子就进来了。见黛玉脸色苍白,眼角流着泪,似乎还有点不安的神色,凤姐便皱眉道:“是谁吓到了妹妹?”
黛玉还来不及回答,就瞧见凤姐一边说,一边扫视一周,对身后跟来的人使了个眼色,一些婆子就散下去了,外面隐约听见人说:“快去各房里看看。”
黛玉见此,觉得情况不对,心中有了些料想,便拭泪道:“我一向是伤春悲秋,无事还要对落花淌几滴眼泪,紫鹃姐姐她们过去见了,也经常以为我有什么委屈,还时常劝我。时间久了,见我日日如此,才不理我了。也就是凤姐姐你拿这个当新鲜。”
凤姐笑道:“颦儿的嘴一张,锣鼓都要拜师傅。你打趣打得疯魔,前些日子羞跑了宝钗丫头不够,连自个都打趣上了。”
这时候,一个婆子忽地跑进来,在凤姐耳朵边嘀咕了几句。凤姐听了,就笑道:“得,原来是想来看望妹妹,这才听人说你那不争气的琏二哥回来了,我找他去,就不看你新鲜了。”
凤姐人马紧锣密鼓地去了,紫鹃问道:“姑娘方才叫我?”
黛玉问她:“凤姐姐今天搜得内外不宁的,是府里出怎么样的事了?”
紫鹃看了看左右,才走过去,低声道:“适才听见有小丫头说,大府里住着的那班男戏子,跑丢了一个。东府的珍大爷和蓉少爷气得一路追过去,说跑到了咱们这。园里都是女眷,惊扰了哪一个,传出去都不好声张。我刚听小丫头说完,琏二奶奶就过来着人搜。”
黛玉听罢,又问:“为什么跑?”
紫鹃踌躇片刻,犹豫道:“东府的事,跑,也是难免的。左不过那些人和事。”说着悄悄一笑,拿帕子做擦擦嘴的样子。
意思是说了嘴脏。
黛玉听罢不语,心里已经明白:宁国府名头早就臭大街,任谁不知道?就是养在深闺如她们,也听过一点脏的臭的。
这天的事,黛玉一虑名节,二虑传言,只得憋在心里,再不跟任何人提及。
倘若叫人知道老爷们争的戏子跑到过她闺房,那她成了个什么人?
就是那戏子跑到过大观园,都是不该说的事。
外头对贾家,有一分都能传成十分。那些人,对她这个寄居的孤女,难道能说什么好话?
只是,不日就有人在传,说东府里父子和兄弟争一个戏子的事。还隐晦地提暗示那男戏子跑进了贾家的年轻小姐们住的大观园,不知系不系连姐妹兄弟都共用一个了。
黛玉原不该知道这些话,但是贾家的下人从来是没什么不说的。就算是大观园这种宝玉嘴里的“女儿清净之地”,也有风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