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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他不是不太喜欢,而是太讨厌了。
陆时卿刚怒火中烧质问完这一句,远处小黑就抬了狗蹄子朝前做了个扑跃的假动作。他心底一憷,伸出的食指弯了弯,下意识后撤一步。
元赐娴见状一愣,道是小黑吓唬他,回头却见它安安分分趴在?地上,看起来十分老实。再瞅瞅跟前脸色惨白的陆时卿,她的神情?茫然起来。
陆时卿又好气又好笑。是不是元钰给?这蠢狗喂多了核桃肉,叫它变聪明了?
他发?指道:“它刚才?……!”他说到?一半,没好意思继续往下。这话说出来,倒像是个被恶霸欺凌后,企图叫夫君作主的怨妇。
他平静了一晌,脸渐渐恢复了血色,余光紧盯住小黑,故作漠然道:“深夜不便行路,县主今晚就在?此处歇脚,但烦请您管好……”他说到?这里,见小黑直起狗身,一副要冲上来的样子,喉结一滚,颤声道,“您的爱犬。”
元赐娴早就跟小黑打好招呼,叫它不许靠近陆时卿周身一丈距离了,闻言笑道:“您放心,它这次一定?会乖的。我也不是故意将它带来,实在?是阿兄怕我沿途有险,才?硬叫我捎上它,说一路好有个照应。”
陆时卿心里“呵呵”一笑。如今的世道又非人人惧狗,真遇了险,这只蠢狗能护卫得了她什么?。元钰分明是担心他对他的宝贝妹妹图谋不轨,这才?派它来震慑他。
图谋不轨?他是那种人吗?
他不大舒服地走开了去,在?马车边坐下,拧开水囊,仰头饮水。
元赐娴瞥瞥他身下杌子,不免感慨他出行挑剔,然后从包袱里抽出一张帕子,铺在?他身旁的泥地上,刚预备如此将就,弯身却触到?了一张凳面。
就在?她屁股快要落地的一刹,似乎谁眼疾手快地将一张小杌子垫在?了她下边。
她一愣,扭头就见身后赵述流着满嘴的哈喇子,正腆着脸对她笑。
陆时卿回头盯住他:“谁允许你把我马车里的杌子搬出来的?”
“郎君,您这杌子闲着也是闲着,怎能叫澜沧县主千金之躯席地将就呢?”
元赐娴觉得这个小伙子很有前途,朝他一笑,掏出一块以?红绫包裹得十分喜庆的月饼,递给?他道:“多谢赵大哥,这个给?你吃。”
赵述一舔哈喇子,刚伸出双手准备去捧,就听陆时卿冷冷问:“水烧完了?”
他蓦然停住,神情?幽怨。
陆时卿却毫无?同情?地道:“去,我要净手净面。”
赵述只好悻悻走了,悄悄与?一旁默默生火的曹暗去吐苦水。
元赐娴一只手还伸着,笑问陆时卿:“那您吃?”
陆时卿瞅她一眼,撇过头去,冷冷道:“不必了。”
“陆侍郎,所谓‘千里送月饼,礼轻情?意重’,您怎么?着也吃一口。”
他不搭理。好男儿不为一只原本要给?别人的月饼折腰。
她叹口气:“好吧,我给?赵大哥他们?送去。”说罢作势起身。
陆时卿却比她更?快一步,长手一伸就将她手里的饼接了过去,然后咳了一声,说:“给?我就行,等他们?干完了活,我再拿给?他们?。”
元赐娴心里觉得他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好笑,面上不动声色“哦”了一声,将一大个油纸包都给?了他:“那这些都给?他们?。”
他接过,放在?了一旁。
她继续认真叮嘱:“一定?要给?他们?的,您可别偷吃了。”
陆时卿飞了个眼刀子过去,刚欲质问她究竟给?谁过中秋,却忽觉哪里不对,摩挲了一下手里微热的月饼,道:“元赐娴,你跟我扯谎?方圆三十里地都无?人烟,这月饼却是热的,你从哪里弄来的它?”
元赐娴一噎。百密一疏,将这茬给?漏算了。
她沉默一下,估摸着陆时卿一喊她名,就是生气了,声势弱了一截,实言道:“是拾翠快马加鞭给?我送来的……”又伸手作发?誓状,“但她送完就回去了,我眼下真是孤身一人,无?处可去,很可怜的。”
陆时卿早知她满嘴鬼话,也不想计较究竟哪句是真,笑了声道:“您爱自讨吃苦就随您,只是陆某的马车容不了您,此处天大地大,您请自便。”
元赐娴可不会妄想他能将马车让给?她,见他没赶人就已很满足了,与?他闲话几句,等夜深了,便十分自觉地从包袱里掏出一张硕大的细网,四顾一番,系去了一旁的两棵矮树。
陆时卿净了手与?面就预备歇息了,回头见她拉网的动作娴熟,大抵早有准备,便懒得管她,吩咐赵述与?曹暗守夜,随即一头钻进马车,和衣躺了下来。
虽非深秋,但夜里到?底是有些凉了,此地又临近河川,湿气较重,他闭目躺了不多时,就被一阵灌入车内的风激得睁开了眼。大约默了几个数,他起身撩起车帘一角,看了眼元赐娴的方向。
她蜷缩成一团,侧卧在?两棵矮树间的兜网里,似乎睡熟了。底下守着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