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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你真的打算狠狠地收拾人家？”坐在马车上，三爷很是忐忑地看着唐甜甜：“那个……那人其实挺好的，想当年要不是他，我也未必能在这里站住脚。要不然，也不会过了那么多年，我还罩着他了。”
唐甜甜趴在车窗上，漫不经心地开口：“这跟寄居蟹的故事一样，有些人没有经历过磨砺，是不会成材的。”
“寄居蟹？”三爷虽然每年都要去海边接货，但他对于海产品却是一无所知的。
简单地把寄居蟹的故事说了一遍，唐甜甜开口问道：“那人虽然败光了家产，但到底没受什么苦，对吧？”
三爷低头思索了一下，点点头：“好像是的，当初抢夺他家产的人主要都是他的族人，虽然霸占了他的家产，却并没有对他下手。另外，他的祖宅还有祖宅里的古董、家具都还是归他的。”
“难怪这么多年了，他也没饿死。”
“也不能这么说。”三爷苦笑了一声：“他原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大少爷，虽然人纨绔了一点儿，但本性不坏，有些不同人情世故，但对于朋友还是不错的。”
“就是那种，明知道自己没钱了，但是朋友上门去借钱，还是会打肿脸充胖子？或者是，家里什么都没了，他依然自我感觉良好，始终活在过去？”唐甜甜很是不屑地瘪了瘪嘴：“我觉得，这人肯定有一两个忠心耿耿的老仆或者丫鬟什么的。”
“原本是有几个，但现在一个都没有了。”三爷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同人情世故，最早的两个老仆，为了伺候他，给人家打短工，几乎可以算是活生生地累死的。他的丫鬟，其实就是他以前的通房丫鬟，后来放了她自由娶了她为妻，那丫鬟倒也不坏，原本应该是他母亲生前的贴身大丫鬟，本事不小，可惜却是难产死了。最后一个老仆。昨天我去看他，他跟我说老仆生病了，让家人接回去了，他还把他所有的银子都给了人家。”
唐甜甜吧唧着嘴，点点头下结论：“由此可见，他是一个本性不坏，但是性子懦弱，又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被生生宠坏了人。好在，这样的人调|教起来也不难。”
“甜甜，你……”三爷迟疑了一下：“那人是我的朋友，你可别像折腾李大狗那样折腾他。对了，他的身子骨也不是很好，没有大毛病，只是这几年缺衣少食的，难免有些不适了。”
“欠的！”唐甜甜恨恨地开口，如果说这人有钱，那么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做，偶尔跟狐朋狗友吃吃喝喝，或者附庸风雅吟诗作对什么的，倒也还过得去。可明明穷成这样了，居然还一天到晚呆在家里。这就算是要当宅男，你也得把自己的基础生活所需给准备齐了吧？“他靠什么过活？”
“我没告诉你吗？几年前，他把祖宅给卖了，托我给他寻了间铺子。一开始，他倒是还做过一些小生意，但每次都是亏本，后来就租给别人了。每年拿些租子，节省一点儿的话，也还过得去。”
唐甜甜瞪眼：“爷，你逗我玩的吧？”
“嗯？”
“集市上的铺子租金有多高，你当我不知道呢？一间铺子租出去，别说养活他一个人了，就算是养个十来口也绝对没问题。”
三爷的集市上，摊位也就罢了，这铺子的租金都是极高的。哪怕地段不是很好的，一年下来，两三百两的银子还是有的。这里的物价并不高，像唐甜甜以前在唐家村的时候，跟唐老娘唐小丫一家三口一年下来，也就花用个五六两银子。当然，五六两一年还是有点儿紧巴巴的，算是每顿有肉吃，每季有新衣服穿，一家三口一年要是花个二十两银子，那绝对是过得很是舒坦的日子了。
三爷再次苦笑：“他的铺子虽然是在他的名下的，但其实一直都是由我来帮他管理的。每年我负责帮他招租，一年下来至少也有三百两银子。最早的时候，我是收完租子直接给他的，那个时候他妻子还活着，我觉得他的日子过得也还可以。后来他妻子过世了，我就分成两次给他，因为我发现，每次到了后面半年，他都会挨饿。”
“这人……不对，三爷你干嘛不按月给他？”唐甜甜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大学同寝室姐妹。那妞儿也是个奇葩，是属于到手多少钱她就花多少钱的。大一的时候，她妈每个月给她汇钱，她不出一周全部用光，然后向她妈哭诉或者是向其他人借钱。后来把她**急了，改成每周汇一次钱，然后周六周日她还是要借钱o(╯□╰)o~！
三爷斜眼看着唐甜甜：“我不是他娘！”
噗！
唐甜甜瞬间喷了：“帮他找个老婆，三爷你以后就轻松了。当然，前提是碧玺姨没有挠死你。”
三爷又苦逼了：“他这人真心不错的，唉，我也不知道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对了，三爷待会儿你把李大狗也叫过来，就在碧玺姨那儿，我已经托人把慕媒婆找来了。”
“行，那就看你的。”三爷虽然不是很信任唐甜甜，但事到如今他也没辙了。罢了，瞧着那碧玺也是个硬茬，管教相公应该是没问题的。想起曾经无意间看到碧玺姨收拾唐甜甜买来的小女娃和伢子们，三爷就哆嗦了一下。他错了，他这根本就不是祸害碧玺，而是给他朋友找了个祸害！
事实证明，三爷的想法真的是一点儿也没错。
把三爷轰走去找李大狗，唐甜甜联合慕媒婆，你一言我一语，把那位不着调的过去式富家少爷狠狠地夸奖了一番，直夸得碧玺猛翻白眼。
“我好像记得，我曾经跟甜甜你说过的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了。”碧玺揉了揉太阳穴，她一直都知道唐甜甜很能讲，也亲眼目睹过，但因为那个时候都不是直接针对她的，她还没有那么大的感触。而今个儿，她总算是领教到了唐甜甜那巧舌如簧了。
“这话我还说过呢！”唐甜甜拍着胸口表示自己也曾经说话不算数：“没事，过去是过去，明天就是新的一天，我也不知道明天我会不会喜欢上另外的人。”
“啊？！”李大狗刚进门就听到唐甜甜很是豪迈地表达着自己那狂放的思想，顿时犹如被人打了一闷棍。
唐甜甜根本就没理会她，继续用言语轰炸碧玺：“碧玺姨，你就同意了吧，就算那人有什么缺点，也是可以调|教的。你想一下，那些个被你调|教过的小孩子是不是特别乖巧懂事？啧啧，特有成就感对不？”
碧玺很是汗颜了一下，这两者明显是不一样的好不好？
“对了，你看李大狗，我跟你说啊，想当年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丑的孩子呢？又瘦又小又丑又木讷，怎么说呢，我当时特别钦佩他，长成这副样子，居然还那么有自信。嗯，真心不错。”
李大狗默默地去搬了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下，他算是了解唐甜甜了，一般来说唐甜甜打开话匣子以后，要止住那只能随缘了。只是……“那我现在呢？”贬低了他的过去，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好多了？
“现在嘛，还是一样的丑，不过看惯了，倒也习惯了。”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唐甜甜又开始继续劝碧玺。她几乎是从男人的外表说到男人的内心，从家产到能耐，甚至到后面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
碧玺是真心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完下半辈子了，可惜她很不幸，偏偏摊上了唐甜甜。话说回来，她觉得唐甜甜也许可以考虑一下改行，当媒婆貌似这货也挺擅长的。
或者应该说，所有需要动嘴皮子的行当，唐甜甜都挺适合的。
【149】
最终，碧玺还是同意了。虽然，她是被唐甜甜那种唐僧似的念叨声给折磨的不得不答应了。
话说回来，这唐甜甜和唐僧……其实，你俩本来就是一家的，对吧？
“甜甜，我还是没想明白，你叫我来干什么？”说服了碧玺，唐甜甜几人当然要转战，只是李大狗觉得，他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摆设！
“你负责下面一个环节。”唐甜甜笑得特别灿烂，矮油，为毛每次开始收拾别人之前，她总会那么兴奋呢？难道说，她是天生的女王？！
看着唐甜甜那森森的笑容，李大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虽然他并不是很了解三爷那位曾经的朋友，但如今却是很同情那倒霉催的。摊上唐甜甜这样的祸害，后面还有一个碧玺等着他，这货不是倒霉催是神马？！
那人也没想到唐甜甜会带着人杀进来，很是被吓了一大跳：“请问，你们是……”
“三爷是我后爹！”唐甜甜豪气地拍着胸口做着自我介绍。她还记得三爷曾经跟她说过，在外人面前不能说出他们是亲生父女的关系。可是，唐甜甜亲，您有木有发现您这种自我介绍真心很坑爹呢？
那人被唐甜甜这种豪迈外加不带任何掩饰的说法给弄懵了，好半天才把人迎进来。只是，他院子里只有一张石桌和三个石凳，之前三爷带着小厮过来，倒是够了，反正小厮是站着的，但他却吃不准跟着唐甜甜过来的一男一女是什么人。
迟疑了一下，他只得从屋子角落里翻出了一个小破凳子，把来的这三人让到了石凳上。
“三爷昨个儿把话跟你说清楚了吧？”唐甜甜仔细地打量了那人，外貌似乎还过得去，算起来他也有三十几岁了，但除了穿着有些邋遢之外，倒是看不出老相来。相反，那人天生一张娃娃脸，哪怕是愁眉苦脸的，看起来也不像是已经三十几岁的人了。
那人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唐甜甜，刚要开口，却不料扯到了嘴角处的伤痕，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唐甜甜挑了挑眉，貌似三爷跟她打了包票，这人的人品很好，从未有过不良记录。可事实上，似乎不是这样的。
“被欧阳冰打的。”顿了顿，那人又补充道：“他好像对我有些误会，我不会不愿意娶他的妹妹，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
唐甜甜略微点点头：“嗯，很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瞬间，除了唐甜甜以外的所有人都被囧到了。
“这……这请问一下，你们来找我有事儿吗？”那人迟疑了半天，终于问了出来，只是脸上满是茫然，显然完全没有弄明白唐甜甜几人的来意。
“提亲，这位是慕媒婆。”唐甜甜指了指慕媒婆，示意她可以把套话说一遍了。
慕媒婆果然不负众望，把她早已练熟了的台词很是顺溜地说了一遍，大概的意思就是女方各种美貌各种能干各种完美，总之，你要是不娶就是亏了大本了。
“这……我不是说了吗？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其实，那人没有说出口的是，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灾星。才刚出生爷爷就过世了，三岁的时候奶奶过世了，十岁时他娘又没了，好不容易熬到快要成亲了，爹又突然间过世了。若说这些事情都是无奈的，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却让他不得不认命。
因为唐甜甜的不依不饶，那人只好把这些事情大略地说了一遍，结果不出意外地遭到了唐甜甜的鄙视。
“你这不是跟三爷差不多吗？他打小就把他家所有人，包括村子上的所有人，全部都给克死了。对了，三爷以前还有一个老婆的，貌似还有个孩子，可他们也死了。所以，你这种情况也不算太惨，对吧？”古代的医疗条件比较差，一般老人家能活上六十岁就算不错了。那人本来就是他父亲的老来子，他父亲过世的时候都有五十几岁了，其实也不算是早逝了。
早知道那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跟三爷怎么能一样呢？就算家人过世与我无关好了，那我把家产全部败光又算是怎么回事？三爷他单凭自己一人之力，愣是打拼出这么庞大的家业。我却是继承了我家的家业，在短短几年时间里败了个一干二净。”
“这个确实有点儿不像话，败家子这个词儿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唐甜甜赞同地点点头，却被李大狗捅了一下：“干嘛？”
“咳咳，甜甜，我们是来提亲的。”李大狗不得不提醒唐甜甜，亲，您已经跑题了有木有？！
“我知道！”唐甜甜不以为然地翻着白眼：“可这亲也没那么容易结啊！碧玺姨多好的一个人，我可不能让她吃亏了。”
那人冲着唐甜甜摆了摆手：“既然如此，还是不要提亲了。我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日子过得也不错。”
“是啊是啊！”唐甜甜不无讽刺地鄙夷着：“每天吃糠喝稀的，有时候还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家里家徒四壁，冬衣什么的都被你当了吧？棉被也没了吧？啧啧，这种日子过得真不错。”
也是那人好脾气，被唐甜甜这般讽刺居然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不过，反过来说，这要是脾气冲一点儿的，会把别人的话往心里去的，那也早就知道发愤图强了。到底，四肢健全，资本也是有一点儿的，三爷也愿意帮着他，重新振兴家业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所以说，这好脾气也未必就好。
“行了，先提亲吧，时间定得稍微晚一点儿，两个月以后有没有好日子？”这话是问慕媒婆的，慕媒婆低头算了算，冲着唐甜甜点点头：“好，你可以准备聘礼了，或者要我跟三爷说一声，把明年的租子先给你垫上？要不然我还真就怀疑你哪里来的钱下聘礼。”
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唐甜甜，刚要说话，却又被打断了。
“这小院子是你的吧？三爷好像说，这院子也给你了，虽然小了一点儿，但你们家人口少，住着也不会太挤的。让我看看哦。”唐甜甜完全无视了那人傻眼的表情，自顾自得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说起来，这院子倒是比唐甜甜原先最早的时候住的院子大些，有两间卧房，一间厢房，一间厨房和一个茅房。厨房的边上有个小小的窝棚，瞅着倒像是养猪养鸡的那种，但现在是空无一物的。再旁边一点儿有一口小井，井口边上有着葡萄藤的痕迹，但也仅仅是痕迹而已。
“还不错，碧玺姨那里有个小丫鬟平日里做做杂事。到时候等她出嫁了，我再给你们赔个小子来，正好凑成一家子陪嫁，倒也住的下。”
“不是，我是说……”那人再次开口，但语气却是那样的无奈。
果断地，唐甜甜再次无视了他：“你那家铺子我也问过了，地段还算不错，可以收回来做做小生意。这租子是一年三百两银子，我估摸着收回铺子以后，一年五百两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虽然碧玺姨的身子骨也有些问题，但却不代表她就一定不能生了。像我娘，人家都说她是命里无子的，可事实上呢？切，我那个死鬼老爹才是命里无子的。”
“我不想娶……”挣扎再挣扎，但却注定这只能是挣扎而已。
“你先下聘礼，回头到了日子我叫人把嫁妆给你送来。对了，这嫁妆除了金银布匹以外，我觉得吧，还应该打一套家具。”转头看向李大狗：“大狗，你去丈量一下这房子的尺寸，回头把具体数据给木匠师傅，让打出一套崭新的家具来。”
“成！”李大狗看了一眼满脸慌乱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反驳的男人，很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娶妻不好吗？我倒是眼巴巴地希望赶紧娶妻，偏偏就……唉！”
“唉你个头！”唐甜甜是个憋不住的，想也不想直接吐槽：“要娶妻就去啊！谁也没拦着你！”
李大狗很是无奈地摊了摊手：“你要我到哪里去找像你这样脾气坏嘴巴臭凶巴巴的女人？唉。”
“你你你……”艾玛这货绝逼是胆肥了！
眼瞅着唐甜甜要抓狂，李大狗赶紧出言安抚着，毕竟他还不想让唐甜甜当寡妇：“提亲！这是正事！”没法子了，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哥们你好自为之吧。
可问题是，那人一点儿也不想好自为之，逮着唐甜甜跟李大狗拌嘴的时机，他果断地开口：“我觉得我不娶妻挺好的！”
嗓门足够响，可惜唐甜甜的耳朵仿佛突然失灵了，完全没有往他那边看上一眼，而是自顾自地看着小院子开口指点着：“这儿回头种点东西，光秃秃的一点儿也不好看。那儿可以搭个小凉亭，夏天乘乘凉吃吃水果顺便养养蚊子，多有情调啊！”
那人深深地郁猝了，之前没有逮到机会开口反驳，他至少还抱着一丝希望的。现在他明明大声地反驳了，眼前这个小丫头却完全无视了他，他瞬间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
“慕媒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唐甜甜把所有的事情都吩咐好了，转身问慕媒婆。
慕媒婆想了一下，又补充了几个定亲后的要点，随后就表示大功告成了。
“行了，那就这么着吧！回头我会找三爷支点儿钱，把你这房子稍微修缮一下，就算没有新房子给新娘子住，也好歹弄得整洁一些嘛！”拍了拍手，唐甜甜叮嘱李大狗别忘了找人丈量房子，随后就离开了。
李大狗这次倒是没跟上去，而是一脸同情地看着那人：“新郎官，恭喜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