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回:少年初出爱盛事,墨在水中书名字(2 / 2)
李秀才大步流星,几步便已经到了文案前,收起折扇,略微向那老者一礼。老者抬眼看了一下,稍稍点了点头,便又拉耸起眼皮。
“请写下姓名!”
中年胖子洪声道,中气十足。
李秀才也微微一笑,夹起文案上的毛笔,在手中潇洒地转了一圈。在砚台上草草沾了一下,便走到水缸旁边。而周围的人都睁大眼睛,摒住了呼吸,水中写字,可算是一道奇景了。
水缸里已经漂浮着好多人的名字,个个都是江湖上数得上号的青年才俊。此时那些墨迹竟然凝而不散,漂浮在水中,普通人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玄机。
李秀才在水缸前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缓缓将笔探进水面,一滴墨水滴进水里,倏然化开。众人无不倒吸了口凉气,但李秀才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直在水缸前静默不动,似乎在酝酿。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张扬的气息霎时收敛,那悬在水上的笔如风而动,转身之时,水缸里又出现了一个名字李清风。
“好”
人群中又响起了叫好声,李秀才又将折扇散开,轻轻地扇了扇。踱步向门口走去,但中年胖子却挡在他面前,轻轻摇头,示意他向水缸看去。而人群的叫好声也戛然而止,只见水中墨已涣散成花,转瞬无形。
李秀才一看脸色大变,忽明忽暗,随后又深吸了口气,有些自嘲地摇摇头。又朝那位老者一礼,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王子安和问天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却无半点为难之色。
“怎么样,这个很简单吧,到你表演咯!”
问天笑嘻嘻地在王子安耳边说道。
“你就看好了吧,不过你一会儿就照计划,当我的书童跟进去!”
王子安倒是成竹在胸,拍了拍问天的后背,悄然道。
“还有人要试试吗?时间不多了,各位抓紧!”
“哈哈哈”
中年胖子说话间不自觉地抖了身上肥肉,滑稽的模样,看得问天竟忍不住大笑起来。在平静的人群中,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突然就显眼起来。
“这位小友,可是要上来一试?”
中年胖子倒是不疑有他,虽然对方是个书童模样,但世间不乏奇人。敢如此嘲笑李秀才的,倒也不一定会是狂妄小儿。有识不在年高,英雄出少年的可是不少。
“不是不是,是我家少爷要试!”
问天止住大笑,还是一脸笑嘻嘻地回答道,倒是一副顽童模样。见胖子未曾发现自己笑话他,心里不由一阵沾沾自喜!…,
中年胖子这才注意到问天身边的王子安,却是一翩翩美少年,可在人群竟是一点也不显眼。而王子安却没有让中年胖子有时间奇怪,已经走到文案前,问天也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水缸旁。
问天还是一脸嘻笑,他那搞怪的性子,自从逃出来了墨家便又复苏。也许是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让他又找回了自己。
王子安拿起一支毛笔,走到水缸旁,随意的用笔在水中搅拌起来。越搅越快,让正等待着奇景出现的众人摸不着头脑起来。
“喂,小子,没本事别捣乱,你这把人家的名字都毁了。”
“别动怒,再看看!”
“下去吧,别丢人现眼了!”
“下去吧!”
人群中竟然嘘声四起,看来方才问天的笑声让大家非常反感。众人也当他是在嘲笑李秀才,这等轻狂无礼的黄口小儿,大家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但问天和王子安可不关他们说什么,中年胖子也皱起眉头,只是满脸的肥肉,皱眉也有几分吃力。那微醺的老头也睁开眼睛,看着这边的情况。
只见水缸里已经被搅和的天昏地暗了,之前的名字都已消散不见,只剩一团污水。而那老头的眼睛却越睁越大,甚至忘了呼吸。
王子安终于停了下来,朝问天笑了笑。
“走吧,我们进去!”
“哦!好的!”
王子安向门口走去,问天也屁颠屁颠跟着。中年胖子有些莫名其妙,便要挡住两人,却听老者发话:
“尹虎,让他们进去。”
苍老的声音有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是,陈总管。”
人群一时鸦雀无声,看着两个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门内。众人再看向水缸,里面的水不知何时已经平静下来,里面漂浮着两个名字王子安,孙问天。六个大字,已经占满了整口大缸。看上去简单的六个字,却有六种不同的感觉,仿佛是活了一般。
中年胖子吃力地擦了把额头的汗,大口地喘息起来,方才背脊忽然有种冰凉刺骨的感觉,让他汗毛倒竖。和那陈总管对视一眼,两人都是震惊。
“时辰已到,嘉宾齐至,宴会开始!”
中年胖子有平复了心情,庄重地喧道。
人群也渐渐开始散去,但方才王子安的那六个字,却深深印在众人的脑海里。
“莫非是仓颉造字法,‘造化六书’!名家之人也来了,这下可热闹了!”
老者依旧端坐在那里,自言自语道。
却说王子安与问天一进门,便被侍者引上三楼。楼上三张圆桌排放,宾客都已入席,两人最后来,便坐在最末。
众宾客坐定,问天默默数了一下,约莫三十几人,都以青年人为主。主位还空着,看来都督阎公还未到席。
这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众人目光都移向楼梯口处。
“笃、笃、笃……”
须臾,便有一人到了楼下。来人宽面方额,虎目美髯,不怒自威,一派大将之风,自是阎公不必说。问天看到阎公,本能的就观察起来,阎公修炼的竟然是杀气。
众人见到阎公,都从席位上站起。
“呵呵!列位都请坐吧!”
阎公虽然没有端什么架子,但许久以来的上位者的气势早已自然流露。众人依言坐下,只有问天似有几分木讷,楞了一下才被王子安拽着坐下。
“各位青年才俊,今日是重阳佳节,本也是以文会友之佳期。今日在此,莫要拘谨。这里没有官员,只有朋友。王将军、孟学士,两位说可对!”…,
阎公朗声说道,原来他左右两席位,竟是官员。果然,今天在场,没有一人身着官服。
“阎公所言极是!”
左边那位消瘦的中年文士随声附和道,一脸微笑,看似孱弱,却让人不敢小觑,想必便是孟学士。而右边的魁梧的中年大汉也点头同意,笑容有些僵硬。
“如此甚好,那宴席开始吧,各位请。”
阎公举起酒杯,宣布开席,众宾客都站起身来,举杯回应。
“各位坐吧,都尝尝这地道的江鲜!”
随后,众宾客都渐渐随意起来,没有了半分拘谨。
问天与王子安坐在最末,也未多引人注目,两人便又窃窃私语起来。
“子安,他们那些人喝个酒怎么老站来站去的,也不嫌麻烦?”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这叫酒文化,在这酒席上,是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的。现在说也晚了,反正一会儿你就听我的就行了。”
“哦,真是麻烦,我们还是先喝酒吃菜吧,这里东西真好吃,还有这酒,比之前那酒好喝多了!”
问天一脸嘻笑,宛若馋鬼上身,就在旁人推杯换盏之时,他却忙着收割盘中餐。他们这桌十二人,似乎多是沉默寡言之人,自顾自喝着酒,中规中矩,有些刻板。看到问天这般,都是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稍比其他桌上,略显冷清了一些。
这时,从阎公那桌走来一位青年,一身锦衣华服,容貌俊逸,仪表堂堂,面含微笑走到这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