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九章 爱和平 不要战争(下)(1 / 2)
应天。
新皇的登基仪式才过去不久原本作为武朝陪都的这座古城里一切都显得热闹非凡南来北往的车马、商旅云集。因为新皇上位的原因这个秋天应天府又将有新的科举举行文士、武者们的聚集一时也使得这座古老的城市人满为患。
过去的数十年里武朝曾一度因为商业的发达而显得朝气蓬勃辽国内乱之后察觉到这天下可能将有机会武朝的投机者们也一度的激昂起来认为可能已到中兴的关键时刻。然而随后金国的崛起战阵上刀枪见红的搏杀人们才发现失去锐气的武朝军队已经跟不上这时代的步伐。金国两度南侵后的现在新朝廷“建朔”虽然在应天再度成立然而在这武朝前方的路眼下确已举步维艰。
国之将亡出妖孽沧海横流显英雄。康王登基改元建朔之后先前改朝时那种不管什么人都意气风发地涌过来求功名的场面已不复见原本在朝堂上叱咤的一些大家族中良莠不齐的子弟这一次已经大大减少——当然会在此时来到应天的自然多是胸怀自信之辈然而在过来这里之前人们也大多想过了这一行的目的那是为了挽狂澜于既倒对于其中的艰难不说感同身受至少也都过过脑子。
而除了这些人往日里因为仕途不顺又或者各种原因隐居山野的部分隐士、大儒此时也已经被请动出山为了应付这数百年未有之大敌出谋划策。
国家愈是危亡爱国情绪也是愈盛。而经历了前两次的打击这一次的朝堂至少看起来也终于带了一些真正属于大国的沉稳和底蕴了。
城东一处新建的别业里气氛稍显安静秋日的暖风从院子里吹过去带动了黄叶的飘落。院落中的房间里一场秘密的会见正至于尾声。
此时在房间下首坐着的是一名身穿青衣的年轻人他看来二十五六岁样貌端方正气身材匀称虽不显得魁梧但目光、身形都显得有力量。他并拢双腿双手按在膝盖上正襟危坐一动不动的身形显出了他微微的紧张。这位年轻人叫做岳飞、字鹏举显然他在先前并未料到如今会有这样的一次碰面。
坐在上首主位的接见者是更为年轻的男子样貌清秀也显得有几分文弱但话语之中不仅条理清晰语气也颇为温和:当初的小王爷君武此时已经是新朝的太子了。此时正在陆阿贵等人的帮助下进行一些台面下的政治活动。
“……金人势大既然尝到了甜头必然一而再、再而三我等喘气的时间不知道还能有多少。说起来倒也不必瞒着岳卿家我与父皇以前呆在南面怎么打仗是不懂的但总有些事能看得懂一二。军队不能打很多时候其实不是武官一方的责任如今事从权宜相烦岳卿家为我练兵我只能尽力保证两件事……”
“……其一练兵需要的钱粮要走的官样文章太子府这边会尽全力为你解决。其二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太子府授意的有黑锅我替你背跟任何人打对台你可以扯我的旗号。国家危亡有些大局顾不得了跟谁起摩擦都没关系岳卿家我要好兵就算打不败女真人也要能跟他们对台打个平手的……”
这些平铺直述的话语中岳飞目光微动片刻眼眶竟有些红。一直以来他希望自己可带兵报国成就一番大事告慰自己生平也告慰恩师周侗。遇上宁毅之后他一度觉得遇上了机会然而宁毅举反旗前与他旁敲侧击地聊过几次然后将他调出去执行了其它的事情。
宁毅弑君之后两人其实有过一次的见面宁毅邀他同路但岳飞终究还是做出了拒绝。京城大乱之后他躲到黄河以北带了几队乡勇每日训练以期将来与女真人对阵——其实这也是自欺欺人了——因为宁毅的弑君大罪他也只能夹着尾巴隐姓埋名若非女真人很快就二次南下围攻汴梁上头查得不够详细估计他也早就被揪了出来。
他这些时日以来的憋屈可想而知谁知道不久之前终于有人找到了他将他带来应天今日见到新朝太子对方竟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岳飞便要跪下应诺君武赶紧过来用力扶住他。
“不可这样。”君武道“你是周侗周宗师的关门弟子我信得过你。你们习武领军之人要有血性不该随便跪人。朝堂中的那些文人整日里忙的是勾心斗角他们才该跪反正他们跪了也做不得数该多跪跪多了就更懂口蜜腹剑之道。”
年轻的太子开着玩笑岳飞拱手肃然而立。
“最近西北的事情岳卿家知道了吧?”
“太子殿下是指……”
“呵岳卿不必忌讳我不在意这个。眼下这个月里京城中最热闹的事情除了父皇的登基就是暗地里大家都在说的西北之战了。黑旗军以一万之数打败西夏十余万大军好厉害好霸气。可惜啊我朝百万大军大家都说怎么不能打不能打黑旗军以前也是百万军中出来的怎么到了人家那里就能打了……这也是好事说明我们武朝人不是天性就差若是找对路子了不是打不过女真人。”
两人一前一后朝外头走去飘落的黄叶掉在了君武的头上他抓下来拿在手上把玩。
“万事万物离不开格物之道哪怕是这片叶子为何飘落叶片上脉络为何如此生长也有道理在其中。看清楚了其中的道理看我们自己能不能这样不能的有没有折衷改变的可能。岳卿家知道格物之道吧?”
“……略听过一些。”
“我在城外的别业还在整理正式开工大概还得一个月不瞒你说我所做的那个大孔明灯也快要可以飞起来了一旦做好可用于军阵我首先给你。你下次回京时我带你去看看至于榆木炮过不久就可调拨一些给你……工部的那些人都是蠢货要人做事又不给人好处比不过我手下的匠人可惜他们也还要时间安置……”
“你的事情身份问题。太子府这边会为你处理好当然这两日在京中还得谨慎一些最近这应天府老学究多遇上我就说太子不可这样不可那样。你去黄河那边招兵必要时可执我手书请宗泽老大人帮忙如今黄河那边的事情是宗老大人在处理……”
平平淡淡而又絮絮叨叨的声音中秋日的阳光将两名年轻人的身影镌刻在这金黄的空气里。越过这处别业来往的行人车马正穿行于这座古老的城池树木郁郁葱葱点缀其间青楼楚馆照常开放进出的人脸上洋溢着喜气酒楼茶肆间说书的人拉扯二胡、拍下醒木。新的官员上任了在这古城中购下了院落放上去牌匾亦有道贺之人带笑上门。
又是数十万人的城池这一刻弥足珍贵的和平正笼罩着他们温暖着他们。
长公主周佩坐在阁楼上的窗边看着黄了叶子的树木在树上飞过的鸟儿。原本的郡马渠宗慧此时已是驸马了他也来了应天在过来的最初几日里渠宗慧试图与妻子修复关系然而被诸多事情缠身的周佩没有时间搭理他夫妻俩又这样不冷不热地维持着距离了。
她住在这阁楼上暗地里却还在管理着诸多事情。有时候她在阁楼上发呆没有人知道她这时在想些什么。眼下已经被她收归麾下的成舟海有一天过来恍然觉得这处院落的格局在汴梁时似曾相识不过他也是事情极多的人不久之后便将这无聊想法抛诸脑后了……远在天边的西北平和的气息随着秋日的到来同样短暂地笼罩了这片黄土地。一个多月以前自延州到董志塬的几战华夏军损失士兵近半。在董志塬上轻重伤员加起来人数仍不满四千汇合了先前的一千多伤员后如今这支军队的可战人数约在四千四左右其余还有四五百人永远地失去了战斗能力或者已不能冲锋在最前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