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出发吧!龙傲天!(1 / 2)
刚刚离开家的这天很伤心。
原本因为于潇儿时间产生的委屈和愤怒被父母的一个包袱稍稍冲淡多了内疚与伤感。以父亲和兄长对家人的体贴会容忍自己在此时离家算是极大的让步了;母亲的性情柔弱更是不知道流了多少的眼泪;以瓜姨和初一姐的性格将来回家少不得要挨一顿暴揍;而红姨更是温柔如今想来自己离家必然瞒不过她之所以没被她拎回去恐怕还是父亲从中做出了拦阻。
虽只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但他已经上过战场知道每家每户会遭遇的最大的厄运是什么。西南之外的天地并不太平自己若真回不来家里人要承受多大的煎熬呢。就如同家里的弟弟妹妹一般他们在某一天若是出了在战场上的那些事自己恐怕会伤心到恨不得杀光所有人。
晚上在驿站投栈心中的情绪百转千回想到家人——尤其是弟弟妹妹们——的心情忍不住想要立刻回去算了。母亲估计还在哭吧也不知道父亲和大娘他们能不能安慰好她雯雯和宁珂说不定也要哭的想一想就心疼得厉害……
如此一想夜里睡不着爬上屋顶坐了许久。五月里的夜风清爽宜人依靠驿站发展成的小小市集上还亮着点点灯火道路上亦有些行人火把与灯笼的光芒以集市为中心延伸成弯弯的月牙远处的村落间亦能看见村民活动的光芒狗吠之声偶尔传来。
在这样的光景中坐到深夜大部分人都已睡下不远处的屋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宁忌想起在成都偷窥小贱狗的日子来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女人都是坏胚子想她作甚说不定她在外头已经死掉了。
夜色深沉时方才回去躺下又辗转反侧了好一阵渐渐进入梦乡。
到得第二天起床在客栈院子里虎虎生风地打过一套拳之后便又是海阔天空的一天了。
回去当然是好的可这次怂了往后半辈子再难出来。他受一群武道宗师训练这么些年又在战场环境下厮混过早不是不会自我思考的小孩子了身上的武艺已经到了瓶颈再不出门以后都只是打着玩的花架子。
毕竟习武打拳这回事关在家里练习的基础很重要但基础到了以后便是一次次充满恶意的实战才能让人提高。西南家中高手众多放开了打是一回事自己肯定打不过可是知根知底的情况下真要对自己形成巨大压迫感的情形那也越来越少了。
去年在成都陈凡大叔借着一打三的机会故意装作无法留手才挥出那样的一拳。自己以为差点死掉全身高度恐惧的情况下脑中调动一切反应的可能结束之后受益良多可这样的情况即便是红姨那里如今也做不出来了。
军队之中也有许多亡命徒生死搏杀最为擅长的可自己要跟他们打起来那就真可能收不住手。打伤了谁都不是小事。
武学当中那种经历生死一线而后提升自我的状况叫做“盗天机”。走高高的木桩有这方面的原理一些人选择在深山的悬崖边练拳随时可能摔死效果更好。在战场上也是一样时时刻刻的精神紧绷能让人迅速的成熟起来可战场上的状况自己已经经历过了。
小的时候刚刚开始学武学之道如同无边的大海怎么都看不到岸瓜姨、红姨她们随手一招自己都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能抵挡有几次她们假装失手打到激烈迅速的地方“不小心”将自己砍上一刀一剑自己要恐惧得全身冒汗。但这都是她们点到即止的“圈套”那些战斗之后自己都能受益匪浅。
经历了西南战场亲手杀死许多敌人后再回到后方这样的恐惧感已经迅速的减弱红姨、瓜姨、陈叔他们固然还是厉害但到底厉害到怎样的程度自己的心中已经能够看清楚了。
后来在一些场合他听见父亲与红姨她们说自己是走得太快了不该上战场。若是不上战场自己还能提升几年才能触摸到这条边界上战场后实战的心态已经扎实剩下的无非是身体的自然发育带来的力量提升还能往前走上一段。
父亲近些年已很少实战但武学的理论当然是非常高的。
西南太过温和就跟它的四季一样谁都不会杀死他父亲的羽翼遮盖着一切。他继续呆下去哪怕不断练习也会永远跟红姨、瓜姨她们差上一段距离。想要越过这段距离便只能出去去到虎狼环伺、风雪咆哮的地方磨砺自己真正成为天下第一的龙傲天……不对宁忌。
至于那个狗日的于潇儿——算了自己还不能这么骂她——她倒只是一个借口了。
年轻的身体强壮而有活力在客栈当中吃过半桌早餐也就此做好了心理建设。连仇恨都放下了些许委实积极又健康只在之后付账时咯噔了一下。习武之人吃得太多离开了西南恐怕便不能敞开了吃这算是第一个大考验了。
离开客栈温暖的朝阳已经升起来镇子往外的道路上行人不少。
从张村往成都的几条路宁忌早不是第一次走了但此时离家出走又有格外的不同的心境。他沿着大路走了一阵又离开了主干道沿着各种小路奔行而去。
成都平原多是一马平川少年哇啦哇啦的奔跑过原野、奔跑过树林、奔跑过田埂、奔跑过村庄阳光透过树影闪烁周围村人看家的黄狗冲出来扑他他哈哈哈哈一阵躲闪却也没有什么狗儿能近得了他的身。
初五这天在荒郊野外露宿了一宿初六的下午进入成都的郊区。
以古城为中心由西南往东北一个繁忙的商业体系已经搭建起来。城市郊区的各个村庄内外建起了大大小小的新工厂、新作坊。设施尚不完备的长棚、新建的大院侵占了原本的房舍与农地从外地大量进来的工人居住在简单的宿舍当中由于人多了起来一些原本行人不多的郊区小路上如今已满是淤泥和积水太阳大时又变作坑坑洼洼的黑泥。
白色的石灰随处可见被抛洒在道路边上、房舍周围虽然只是城郊但道路上时常还是能看见带着红色袖章的工作人员——宁忌见到这样的形象便感觉亲切——他们穿过一个个的村庄到一家家的工厂、作坊里检查卫生虽然也管一些琐碎的治安事件但主要还是检查卫生。
父亲与兄长那边对于人群聚集后的第一个要求是搞好每个人的个人卫生从外地输送进来的工人在抵达时都要经过集中的训练会三令五申不许他们在工厂周围随地大小便。而每一家工厂想要开门首先需要准备好的就是统一的公共厕所与消毒的石灰储备——这些事情宁忌曾听父亲说过几次此时再度回来才见到这将近一年时间里成都周围的变化。
通往城内大大小小的道路如今都拓宽了一些但仍旧显得热闹而拥挤。由于城郊村庄开始建设工厂使得城池外头也多了好几个热闹的集市一些原本只在城内能见到的小吃此时也能在这边买到了价格比去年更便宜令得小宁忌在这边很是流连了一阵。
对于西南华夏军而言最大的胜利还是过去两年抗金的大胜。这场胜利带动了如刘光世在内的各方军阀的商贸下单而在数量庞大的官方订单纷纷到来的同时各种民间商旅也已经蜂拥而来。西南的货物价格飞涨原本的产能早已供不应求于是大大小小的工厂又飞速上马。而至少在一两年的时间内成都都会处于一种生产多少物资就能卖出多少的状态这都不算是幻觉而是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看到的实情。
城市的西面、南面目前已经被划成正式的生产区一些村庄和人口还在进行迁移大大小小的厂房有在建的也有许多都已经开工生产。而在城市东面、北面各有一处巨大的贸易区工厂需要的原料、制成的成品大都在这边进行实物交割。这是从去年到现在逐渐在成都周围形成的格局。
由于发展迅速这周围的景象都显得繁忙而杂乱但对这个时代的人们而言这一切恐怕都是无与伦比的昌盛与繁华了。
至于成都老城墙的内部自然仍旧是整个华夏军势力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腰缠万贯的商旅们会进到城内谈论一笔一笔耗资巨大的生意或许只有在需要实地勘察时才会出城一次。满腹经纶的儒生们在这边与人们展开唇枪舌战这一边的新闻纸上有着整个天下最为灵通的消息来源也有着最为自由的论战氛围他们坐在客栈当中甚至都不用出门都能一天一天的丰富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