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关夫子（2 / 2）

冬雨萧萧，朔风阵阵……

平襄镇里到处泥水淋漓，街上不见一个行人，只有一家小酒店门前还亮着灯笼。昏淡的灯光照着酒旗上朦朦胧胧的几个黑字，却在沉沉暮色中练店名都看不清晰。

天色已晚，远远穿来几声打更的“咚咚”声，却已经是二更天了，掌柜打着哈欠，却强撑着，不知为何没有打烊，旁边店小二打扮的少年却是已经趴在桌上打起了呼。此风疾雨冷之时，店外却走进来一人，此人花白头发，头戴青缎冠身穿青袍，看似读书人的装扮，却背着一个行医的皮革行囊，撑着一柄油纸伞。

夜雨虽微，晚风却疾，此人虽然撑着伞，身上依旧也湿了一片，他进得门来，原本打着哈欠的掌柜顿时坐起：“关夫子您可算回来了，我见夫子出城，便一直等着不敢打烊呢。今日是何事耽搁？居然这般晚了还在奔波？”

关夫子露出几分倦容：“方才去了回双牛村，是袁家媳妇动了胎气，还好老朽去的及时，算是母子平安。”

掌柜一脸崇敬的道：“夫子辛苦，二狗子，你还杵在那作甚，还不快与夫子上点酒食，夫子这可是救命去了！”“啊啊，小的这便去！”旁边正在打瞌睡的店小二被骂了个激灵，连忙急匆匆的朝后面厨房走去。

乡野小店，又是天晚准备关门之际，自然没甚么美食。也就一盘被热了几次，肉已经老的难以嚼透的鸡肉，加上一盘五香豆子和三个炊饼。关夫子却似乎胃口不错，就着卤鸡和豆子，足足喝了两壶劣酒，又吃完三个炊饼，才打着酒嗝站起身，在怀里摸了摸，抓出三十多个铜钱放在桌上：“嗝，忙了大半日，原本以为今日晚间要空着这五脏庙了，所幸掌柜还没关门。嗯……这些酒食怕要四十多文了，我这里只有三十八文钱，还要劳烦挂账两文。”

掌柜连忙阻拦，抓起铜钱望关夫子的怀里塞了回去：“关夫子，酒钱还请收回，夫子你可是活人姓名的大善人，今日更是为了救袁家媳妇才辛苦到现在，这酒钱我可不敢收。”

关夫子一愣，又将铜板推了回去：“岂能如此，老张你也是小本生意，我如何不清楚？亲兄弟尚且明算账……”

“这般晚了，这点吃食也留不到明日，夫子您若是不吃，明日也卖不得钱，夫子您就别客气了，若非您一直不肯免帐，按理说我就不该收您一文钱。以往也就算了，今日这些吃食，您可千万别谈钱。”

“不行不行，老朽做事自有……嗝……自有章法，额，该出多少，便是多少！”

两人这般推来让去，终究是让关夫子给出了银钱，掌柜万般不愿，最后只拿油纸又包了一大块酱肘子，硬塞入关夫子的衣袍里。

关夫子打着酒嗝，晃晃悠悠的从酒店出来。而掌柜则一直望着关夫子的背影，等到背影消失，才和店小二一起准备关门。

小二似乎并不怎么怕这掌柜，带着几分睡意笑道：“爹，您平日一文钱也要和那些闲汉争，今日倒是大方，居然四十文钱的酒钱也肯免。”

“臭小子，夫子岂是那些赖皮闲汉可比的？二狗啊，你长大可要学人家夫子，万万不可学那些人。哎，关夫子也不知何方高人，不仅识文断字，还会医术。我们镇可真是托了夫子的福气，这几年来夫子也不知旧了多少人性命………你老子我虽然小气，但是对夫子这样的人却是敬重的。只希望夫子长命百岁，不遭横祸，啊呸呸呸，夫子这样的好人，又怎么回遭遇横祸……”

出了店门，关夫子却并没有回家。

望了望天色，关夫子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精芒。

青色的身形一晃，便从这平和的小镇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