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盛世忧引名士慨叹(2 / 2)
“父亲那是怕我去压不住段成功……”
“你是抚台大人的公子,段成功也得给你面子,我?不过是个师爷罢了!”
“那不一样,谁不知道龙庄先生是家父首席师爷,您的意思,就代表着家父的意思,您的立场,就代表着家父的立场,段成功再嚣张,您的面前,他也得装孙子!”
“公子高抬我了,”首席师爷微微一笑,并无任何自得之色,塌眉一挑,皱了起来道:“东翁也真是难……我跟他也有些年头了,从来都见他气度雍容,举止有度,办事练达。跟着他,心里边儿踏实。只是自从来到江苏……唉,愈是繁华之境,稀奇古怪的物事越多,藤缠藤,蔓连蔓,上有两江总督高晋,内府大臣高恒,底下官儿魑魅魍魉,都是一帮子冠狗,莫说东翁身临其境,便我这师爷,看着也是个头疼——风气变的怎么如此快呢?莫非,真的是国家老了?”
“国家老了……”庄达想着父亲早生的华发,瘦弱的身躯,再想想底下那帮官员蝇营狗苟的丑恶嘴脸,不禁叹息一声:“大厦将倾,独木难支——父亲此刻心情,恐怕便如那范文正公一般,‘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文正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东翁钦慕不已,一直引为座右铭,只是这条路……唉!”
“唉!”二人同时叹息,再不言语。
“艾氏,你知错吗?”百花楼的楼顶赛雪儿的卧室。赛雪儿赤脚白袍,视线落寞的盯着窗外。黑衣蒙面女子端坐在她的身后,面前站着低垂脑袋的艾氏。
问话的是黑衣蒙面女子,她的口气很平淡,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艾氏的身子却是一颤,飞快的抬头看了黑衣女子一眼,不甘心的问道:“妾身不明白圣使此话是什么意思?自从居士将苏州百花楼交给妾身打理以来,妾身自问兢兢业业,战战兢兢,从无一刻懈怠……圣使刚从北边过来,莫要听信别人的谗言,冤枉了妾身。”说着话,她用眼角扫了赛雪儿背影一下,却倏地收回目光,垂首再不多言。
自作孽,不可活!赛雪儿自然感应到了艾氏那充满怨毒的目光,并不回头,只是心中喟叹,心道权利果然是件让人入迷的东西,心智稍差,很容易便会迷失方向。接着又想:“居士让我全力辅佐的那人,不也是少居高位么?看居士那意思,是要将这庞大的势力交付与他了,他会像这艾氏一般,变的利欲熏心,不择手段么?他约我今晚去见他,到底要不要去呢?少东主……”想到这个称谓,她忽的忆起当年居士收留她们时说过的那些话,忍不住脸上一烫,心里狠狠扑腾了两下。
“是非区直,我自有明断,我只问你,今天的事,你怎么说?”圣使的语气依旧平淡,语气却比方才快了三分:“别用百花楼的荣誉搪塞我,对那段成功,居士交代的清清楚楚,那钱三是什么人,莫非你不清楚?还有那仙人膏,居士早就说过那是害人的东西,你难道也忘了?”
“圣使容妾身解释,那仙人膏虽然害人,不过,使用得当的话,却是件控制别人的利器。居士创立本楼,必定志气高远,有如此利器不用,岂不舍近求远?圣使不问,妾身也要写信禀报居士,陈述厉害的。至于那钱三儿,虽然是段成功的人,不过是他手里掌握着仙人膏,妾身才利用他罢,好像并不违反居士的吩咐。”
“巧言令色!”圣使心中轻蔑,却不再这个问题上追究,而是又问:“那么不经请示,动用护楼卫队,你又怎么说?”
说到这里艾氏就来气,看了赛雪儿一眼道:“咱们的雪儿仙子好像动了春心,请示她,她会舍得用护楼卫队对付那叶凡?叶凡来百花楼大闹,毫不将居士放在眼里,妾身若不动用护楼卫队,那咱们百花楼的面子还要不要了?这事圣使即使不说,妾身也要写信告知居士,是非对错,自有公断!”
她被叶凡当面羞辱,赛雪儿都没出现,这件事情深深的刺激了她,再被圣使一问,干脆破釜沉舟,图穷匕见,当面指责起赛雪儿来。
赛雪儿却并不生气,视线依旧落在楼后花园里怒放的梅花上,也不回身,语气淡淡的道:“用不着给居士写信了,居士已经将百花楼所有事物交付少主打理,等少主出现,自然会为这件事情做个了断!”
“少主?”艾氏一惊,“什么少主?”
“居士前些日子刚做的决定,我都是刚刚知道。至于少主是谁,见了面你自然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