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养心殿和琳报军情(2 / 2)
高无庸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乾隆身后,心里担忧不已,不时扫一眼和珅,心里埋怨,暗道这么大的个事儿,怎么就不商量一下就这么报上来了?好歹缓一些,跟你义父商量个舒缓的说辞,不比现在惹得龙颜大怒好?
只有和珅,由于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除了皱眉低头,并不见如何惊异之色。他的心里在琢磨云贵那边的地理风情,琢磨缅甸的燧发枪,琢磨东印度公司,琢磨暹罗,比众人想的更加深沉一些。正思量不出头绪,突然听戈巴一声脆响,急忙抬头看,先见到高无庸埋怨的目光,又见乾隆手里的纸扇已经断成了两截。
“依着你说,前头报上来的大捷都是假的?”乾隆将纸扇随手扔在炕桌上,咬着细白的牙齿问道。
“是!”和琳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跟乾隆接触,而且是汇报如此重大的事情,听乾隆语气冰冷,已是骇的骨软筋酥,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别说和琳,就是傅恒和明瑞等人,也被乾隆这冷的如同从冰窖里冒出来的声音吓的一个激灵,再也站不住,噗通跪倒在地。
“抬起头来!”乾隆一声冷哼,传到殿外,连殿外侍候的小太监宫女们都觉得腿肚子转筋。目光逼视着和琳,见他虽然小脸儿苍白,眼睛里却透着坚定,乾隆的心深深的沉了下去,忽然大笑一声,“好,好一个杨应琚,两广总督,闽浙总督,陕甘总督,云贵总督,封疆大吏做的久了,能耐不小,知道规避责任欺哄主子了,行啊,朕原还觉得你算个能吏,原来是小看你啦!”
这真是刁钻狠辣凶横到极处的痛斥挖苦,众人只觉得像是有鞭子在心里一下又一下的猛抽,疼的一缩一缩,浑身冒汗,内衣都浸透了,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大殿里死寂无声,静的像一座空空洞洞的古墓!
“主子,这也不过是和琳一面之词,就算所说全是实言,杨应琚自有应得之罪,主子息怒……为他气坏身子,不值当……”和珅胆子一贯不小,壮着胆子劝说一句。
“生气?”乾隆不屑的呸了一声,铁青的脸色居然恢复了正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朕生杨应琚的气?他配?朕只是感慨,一个红顶子,真的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不顾廉耻,不顾国家利益的地步?”说着一顿,“好啊,不是觉得红顶子好吗?朕先拔了他的顶子,朕能赏他,自然就能拔了他的……春和,拟旨,杨应琚胆大包天,虚报军功,罪无可恕,着就地革职,回京待勘!李时升也不是好东西……”沉吟一下,叹息一声道:“一下子召回两名大员,于军情不利,这样,就让李时升暂代其职,按兵不动,等待朝廷命令!八百里加急!”
“扎——”傅恒连忙跪倒领旨,抬头见乾隆目视自己,知道这是急着让自己去办理,连忙退下,临出门之际听到乾隆说道:“办好之后,将阿里兖也叫进来!”连忙答应着去了。
乾隆目视傅恒背影,沉默了会子,突然笑了笑,说道:“这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上午朕还夸他杨应琚老当益壮,忠心可嘉呢,世事无常,不外如此。”却再无怒容,目视郑彩蝶,笑眯眯的说道:“你就是暹罗过的小格格吧?叫什么名字?千里迢迢的,找朕有什么事?”
郑彩蝶虽然也是王侯之女,算见多识广,却毕竟弹丸小国,哪里见过如紫禁城这般辉煌都城。本就目眩神迷,加上乾隆雷霆大怒一番,如今虽然风雨霁和,犹自胆颤,跪倒行礼之后,居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和珅瞧着心急,跪行上前一步说道:“回主子,小姑娘胆儿小,这事和琳跟奴才解释过,其实就是莽匪在跟我大清作战的同时,有半数的兵力都在对付暹罗……”
“什么?”乾隆蹭的一下从炕沿起身,逼视郑彩蝶,一字一顿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此刻郑彩蝶也已经恢复镇定,点了点头,“回大清皇帝陛下,和珅大人说的句句属实,这是我父亲披耶达信给您写的亲笔信,请陛下过目!”说着已经掏信在手,递给了上前的高无庸。
乾隆从高无庸手里接过写满字的素白信纸,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沉吟良久,忽然叹息一声:“如此重大的消息,要是早就知道多好!”蓦然想起和珅,连忙望向他:“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当差了,专心弄你那个‘无线电’,真要成了,朕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