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势如破竹(2 / 2)
随着一阵密集的马蹄之声,四面八方涌來一片燕军骑兵,正前方一匹通体乌黑,四蹄如雪的良驹静静矗立在军旗之下。端坐马上,冷冷凝视平安的赫然正是宁王朱权。他自奉命率骑兵截击南军后路粮道后深知敌军昨日吃了这个亏后势必分兵护卫运粮队伍,是以总是率军在附近方圆十余里内和平安兜圈子,避免力战,自得斥候所报燕军击破南军营寨,敌军大队骑兵在这个老相识平安率领下前往营寨增援,当机立断下将手下万余骑兵分作数路,由景骏,司马超以及其余燕将率领,层层截击溃败的南军。自己却亲领两千骑兵在数十里外养精蓄锐,以逸待劳。
朱权眼望对面二十余丈外,自平安以下个个浑身血污的南军士卒,心中不禁暗暗长叹一声,念及这个生死对头平安麾下不乏昔日曾追随凉国公蓝玉远征大漠,在捕鱼儿海将北元主力大军尽数歼灭的骁勇之士,心情分外沉重,暗自忖道:可惜了我大明的这些精锐骑士,沒有葬身大漠,和蛮夷之辈力战而亡,今日反倒要丧命于我手中。念及于此,忍不住怒喝道:“匹夫此时插翅难飞,尚堪一战否?若有些许胆量,便在此与本王单枪匹马,决一死战如何?”
平安转头看了看身后数百浑身血污,尽显人困马乏,可谓个个带伤的手下,当即狠狠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怒喝道:“吾与尔等反贼誓不两立,有何不敢?”言罢转头对一众军士喝道:“且看吾将此贼挑于马下。”言罢双腿猛夹马腹,催动胯下灰色骏马,朝着朱权冲去。他眼见四面八方围困,逐渐接近的燕军黑压压一片,若是自己乱军厮杀,或者可以侥幸夺路而去,但手下这帮士卒只怕沒几人能生还,耳闻朱权挑战之言,当即应允。只因他深知宁王朱权身份极为重要,可谓是反叛大军中仅次于燕贼朱棣之辈,若是自己能将之刺于马下,敌军士气大挫下自己以及麾下众军也能平添几分逃生的希望。
“乌云盖雪”四蹄扬起落下间尘土飞溅,朱权右手提着长剑,凝视着满面血污,双眼通红的死敌策马迎上。战马颠簸之下极难保持平衡,纵有千钧臂力也不可能施展大开大豁的长兵器,故此朱权还是用了自己最为擅长的三尺长剑。
两匹战马急速接近中平安双手一振下长枪正欲斜刺而出,却见迎面而來的黑色骏马陡然加速下斜冲而來,匹练般的剑光耀眼生辉下不及细看,当即手腕翻动,枪杆轻摆,意欲磕开敌人那难以看清的的剑势。
原來朱权昔日多有目睹蓝玉,平安这般猛将战阵杀敌,早已知晓什么青龙偃月刀,几百斤的大锤在平地都不可能施展灵活,更遑论疾驰的战马之上?纯粹是一派胡言的扯淡。枪为百兵之王,素來为骑术精湛的战将所喜,是因为它极具杀伤力的刺杀招式不但刁钻难防,亦且不是大开大豁的舞动,故此不会影响骑士纵马之间的平衡,对付这般厉害的长兵器,唯有依仗战马陡然加速下贴身近战,打敌手一个措手不及。
兵刃交击之下,朱权的三尺长剑化解对方长枪的猛震之力,顺着枪杆削下。
平安不及思索下左手陡然松开枪杆,避免了断指之祸,肋下一凉间鲜血泉涌而出。反应迅捷下虽则保住了左手手指,肋下还是给朱权夹以深湛内力的一剑拖到,甲胄割裂下登受重创。
两马交错而过时,平安奋起余勇虎吼一声间陡然转身,双手紧攥的长枪奋力一刺,犹如毒龙出水般直奔朱权后心而去。
若是换了旁人,战马交错间难逃这般电光石火般的回马一枪。无奈朱权昔日见惯蓝玉在军中闲暇时常自习练这出乎意料,势若雷霆的杀招。错马之际心中已然有备,身躯斜晃间不但避开了这极其厉害的长枪突刺,持剑的右臂扬起挥下时竟牢牢夹住了对手长枪尺余处,鼓起内力合着乌云盖雪势若千钧的奔驰之势陡然朝前猛拽。
平安虽则勇猛绝伦,苦战之下早已是负伤累累,肋下鲜血泉涌下,双手却依旧死死握住长枪不肯放手,强弩之末下岂能敌得过朱权这般势若疯虎的猛力?眼前一黑下登时翻身落马。
数个燕军骑士眼见这个猛恶异常的南军大将一合之间便是败阵落马,当即欢呼着策马扑上,七手八脚的将其牢牢摁住。
朱权抬头看了看一众面露惊惶之色的南军骑兵,暴喝道:“尔等速速下马降顺,以免本王大开杀戒。”内力激荡下声震四野。
一众南军士卒眼见自己的主将平安也难敌宁王一击,面面相觑下尽皆失去了最后的斗志与余勇,纷纷翻身下马,跪地请降。
入夜时分,燕军大营帅帐前空地上,数十个神色委顿的南军将领被绑缚双手,带到燕王朱棣身前。白日里南军大败数十里,燕军一路乘胜追击,擒获陈晖、马溥、徐真、孙成等三十七员敌将,一百五十员朝廷大臣,获马二万余匹,俘获南军士卒无数。
朱棣眼见平安,何福两个都指挥使不在其中,心中不禁有些不满。何福倒也罢了,平安此人骁勇善战,可谓朝廷大军中仅次于盛庸之人,若是这厮侥幸逃脱,难保不在关键时刻又率领朝廷援军给自己添乱。
正在此时,随着一阵脚步声响动,朱权來到身前,手指一个被绳捆索绑押到丈余外,披头散发,盔歪甲斜的大汉笑道:“小弟幸不辱命,已然将这厮舀下,交由四哥处置。”
火把摇曳之下,朱棣眼见此人便是自己颇为忌惮的南军都指挥平安,不禁大笑着站起身來,伸手重重在朱权肩上一拍,哈哈大笑道:“贤弟竟有如此万夫不当之勇,将这匹夫生擒。”说到这里,缓步來到平安身前,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沉声问道:“时至今日,你还有何话说?”
平安深知自己和朱棣,朱权数度血战,结怨太深,早已不存侥幸之心,闭目冷冷说道:“只求速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