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求真情昌欢违父命(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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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的煎熬过后,昌欢心里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了地。父亲虽说并没亲口答应她,实际上,却替她守住了秘密,没有把事情告诉母亲。昌欢打心里感激父亲,发誓将来一定好好孝敬父亲,却不知道,多年以后,父亲晚年的时候,还一直为自己对昌欢早恋这件事处理不当而恼丧不已。那时,父亲已老迈年高,行动不便,躺在凄冷的床上,思念着身陷囹圄的女儿,后悔自己当年不该护着昌欢,结果害了这孩子,让这孩子深陷恋爱的泥淖不能自拔,耽误了学业,也耽误了她的一生;相反,如果当初态度坚决一些,把这事对孩子的母亲说了,孩子严厉的母亲,想必会断然阻止昌欢的恋情,昌欢兴许就不会藕断丝连,走上歪路,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些坎坷。
昌欢感谢父亲的宽容,继续和那年轻人保持联系,只是表面上比过去收敛些,每天通过书信,互倾衷情。担心这种方式会被别人发现,二人共同创造了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破译的密码,相互书信交往,全用密码书写,并为这种发明自鸣得意。
昌欢一直怀疑,是学校的某个老师犯贱,把她的秘密泄露给了父亲。一度,她曾怀疑是自己的班主任。冷静一想,又否定了这种怀疑,因为她们的班主任,是学校出了名的碎嘴子,整天唠唠叨叨,心里一点事儿都存不下,常常把自己和丈夫合欢床上的秘密,当作笑话讲给同事听。这种班主任,如果知道自己班上有学生恋爱了,是注定要把事情搞得满城风雨,才肯罢休;排除了班主任,昌欢又怀疑了几个老师,却又都无法确定,最后,就对猜疑失去了耐心,取而代之,是对班里所有的任课老师产生了反感,上课时,失去了听课的兴趣,只专注于使用密码给心上人写信。
上了秋,高考恢复了。年轻人仿佛突然找到了人生的航标,都跃跃欲试,纷纷报名参加高考。
昌欢和怀沉石也报了名,第二天,怀沉石在情书里表示,二人应减少写信的频率,以便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复习备考方面。昌欢像领了圣旨,也觉得大有必要。
学校也很快恢复了正常的授课,组织教师,给应庙毕业生集中复习,利用考前两个月的时间,把九年荒芜的课程,一股脑地补习完。
昌欢这两年学业荒了,突然紧张起来,跟着老师复习,不免有些力不从心。昌欢自信,仍然相信,凭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学,是不成问题的,她甚至打算,一当高考结束,在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就高调当众宣布她和怀沉石的恋情,以便让那些持有恋爱会影响学习的想法的人闭嘴。只是后来听从了怀沉石的规劝,才没有那样做。怀沉石告诫她,做人要低调,做事要给自己留有余地。
实事证明,这种规劝是明智的。半个月后,高考发榜时,昌欢从榜单上,没找着自己的名字。她的分数,距录取线,仅相差三分。与她不同的是,和她相恋了两年的怀沉石,以全校第一名,金榜题名。这让刚刚遭受打击的昌欢,获得了些许安慰。
恒安对女儿考出的成绩极为不满。他相信,凭昌欢的实力,考上大学是不成问题的,现在之所以名落孙山,完全是因为和那长有一双绵羊眼的年轻人谈情说爱造成的,盛怒之下,他把昌欢痛斥了一通,当即宣布:下学期,昌欢必须回到学校,复读一年,以便参加下一年的高考。从现在起,这个暑假,昌欢必须呆在家里复习功课,不准再到外面游逛。
昌欢自知理亏,不敢违逆父命,只得乖乖呆在家里。
担心女儿会心猿意马,荒废学业,恒安找校长商量,把昌欢安排到弟弟昌庆所在的班里,以便让弟弟监视她,或许,这会让昌欢静下心来。
父亲无法理解的是,昌欢的心,这时已像飞出笼子的小鸟,再也不愿回到囚禁它的笼子里去了。怀沉石不在身边,她感到了从没有过的孤独寂寞,仿佛一个人,迷入了荒凉的山谷,心里空空荡荡的,一拿起书本,就像遇见了多年未见的仇人,恨不能把书撕得粉碎,扔进炉灶里烧掉,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恋人。
春节快到了,父亲放松了监督。昌欢趁机溜出了家门,找到怀沉石。
这时,大学第一批录取的新生已经发了榜,怀沉石如愿考上了南方一所大学,刚刚接到了录取通知。昌欢得知消息,满心高兴,好像考上大学的是她自己。出乎她的意料,真正考上大学的人,这时却高兴不起来,一双绵羊眼,看上去比平日更加阴郁。他告诉昌欢,大学恐怕上不了了。
“为什么?”昌欢心里一惊,脱口问道。
怀沉石不说话,只是咬着嘴唇,哀怨地望着她,仿佛屠宰场里一只正等待被宰的羔羊。昌欢急得快流出眼泪,经过长时间盘问,怀沉石断断续续,讲出了自己的迥境。原来这个家道艰难的人家,此时虽然三喜临门,同时有三个孩子考上了大学,却在给孩子们筹备学费时,遇到了无法克服的困难,眼下只筹备到了可供一个孩子上学的费用,而三个孩子谁都不愿放弃上学的机会,伤心的父亲,无奈之下,不得不采用一种最原始、也是最公平的办法,来决定让哪个孩子去上学,抓阄!
最终大哥运气好,抓到了上学那只阄;二姐虽说手气不好,却找了个好婆家,婆家条件优越,答应帮她支付上学的费用,前提是,上学之前,先把婚事办了。二姐上学心切,又和对象有情有意,现在正在操办婚事呢。怀沉石没有提他自己,可事儿明摆着,何况他和昌欢,眼下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昌欢被这难题给难住了,她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才能帮怀沉石渡过难关。二人闷闷地站着,看不清前面的路,该怎么走。
天快晌了,二人怏怏不乐地分了手。
回到家里,母亲饭已收拾好了,昌欢坐在桌边,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忽然停下筷子,望着父亲,忧心忡忡地问了一句,“爸,我要是真的考上了大学,你能供得起我上学吗?”
父亲夹菜的筷子,嘎然悬在了半空,嘴里停止了咀嚼,愣着看了昌欢一会儿,才边嚼边把嘴里的食物咽下,然后一字一板地说,“别说你一个,就是十个你,我也供得起,就是砸锅卖铁,哪怕把我自己卖了,也要供你上学。”
昌欢得意地笑了,内心充满了对父亲的感激。重新动起筷子,有滋有味地把饭吃完,随后又手脚麻利地帮母亲收拾好碗筷。
昌欢放假期间,母亲吃过饭后,是不收拾碗筷的,回屋休息一会儿,就上班去了,家务活儿全留给昌欢。弟弟昌庆,为了静心学习,早就搬到爷爷的屋里,除了吃饭和大小便,几乎整天不离爷爷的屋里。放假期间,父亲午饭后,总要躺在热炕上睡个午觉。
昌欢快速把家务活儿干完,眼见母亲出了家门,趁父亲还没睡着,闪身进了里屋,坐在炕沿,身子挨着父亲,诡秘地冲父亲笑着,耍娇地推了父亲一下,低声说道,“爸,跟你商量个事儿。”
恒安正要入睡,给女儿一推,驱走了睡意,板着脸问,“什么事?”
昌欢忸怩了一下,红着脸,开口道,“爸,刚才你说供我上学的事,是真的吗?”
“爹跟你说过假话吗?”
得到父亲肯定的答复,昌欢心里有了底气,问道,“爸,那你能不能把供我上学的钱,先借我用一下,过几年就还你。”
听昌欢说出这话,恒安心里咯噔一下,一骨录爬起,吃惊地望着昌欢,问,“你要钱干什么?”
看父亲用这种眼神看自己,昌欢意识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犹豫起来,不知道怎么跟父亲说,心里却清楚,父亲这会儿正等着她的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嗫嚅道,“怀沉石家困难,想必是上不起大学了。”
提到怀沉石,恒安就气不打一处来,也明白了女儿跟他借钱的用场,当即打断昌欢的话,“我知道那小子考上了大学,学校已经张榜了,我还知道,他家这次,三个孩子一块考上大学了。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跟我借钱,是想帮那小子上大学吗?告诉你,一点门儿都没有,你赶紧死了这份心思吧,赶快收起心来,好好复习,等着明年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