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荆州 1(2 / 2)
“殿下说的是!”蒋琬此时羞愧得头都抬不起了。徐庶也是一时无言。弟子心肠一直柔软,这次的损失也的确触目惊心,看来马超这次是要功过相抵,甚至过大于功了。
看对面两人默默无言,刘妍知道自己的话他们是听进去了,所以她点到为止:“马超的功与过,自有军正秉公而断。不过,此人乃是曹贼的心腹大患,这次我带了他的堂弟马岱和副将庞德来,有比三人,可确保襄阳与宛城无虞。我才能放心将治所移去成都。”
“属下很是好奇,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领,能说动殿下,同意将治所移至成都?”徐庶忍不住问道。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藏了很久。自打接到有关迁移准备工作的文书起他就一直想问。徒弟是一如既往的固执己见,她怎么可能被说服呢?
“成都很好,搬过去有搬过去的好处。谁说服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决定了,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完成迁移工作。三个月后,我们一起回成都。”刘妍拍板道。
徐庶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他也不好再问。倒是蒋琬实事求是地说了句:“属下觉得,三个月有些仓促了。”
“这个由师兄你来把握,尽量在三个月内把工作做完。川内也有一大摊子事情等着你呢!”刘妍一摆手,表示这个事情不作讨论,转而对徐庶说:“迁移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老师,您陪我去一趟江东如何?”
“好!”眼下,徐庶除了一个“好”字已经说不出其他的话了。这不单单只是时间和距离的疏远造成了隔阂的问题,这完全是君上对臣下象征性的询问而已。这句问话本应得到徐庶的躬身一诺,偏偏徐庶此时心情复杂,千回百转之下只吐出了一个“好”字。
老师尴尬的神情全都落在了刘妍的眼里,只是她假装没看见,继续听蒋琬汇报工作。四年多的工作内容,哪是三言两语就能汇报清楚的,主簿府上送政府工作报告用五辆牛车都没拉完。刘妍觉得看完这些报告十几二十天就过去了,别的事情都不用做了。
她给了蒋琬三个月的时间,这就意味着她给自己的时间同样是三个月,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所以,在简单听取了一些汇报之后,刘妍就打断了蒋琬:“师兄做事我放心,荆州的百姓们也放心,您就放心大胆地去安排,尽快拟定一个名单给我,谁去谁留,你与老师尽快商议出个结果。我只提几个人,武将方面,三叔,小侯爷和他的副将庞德,这三个人一定是留下的。文官方面,马良,陈震,尹籍留下,有这六个人在,运转荆州事务没有问题。至于其他细节的事情,等我从江东回来,相信你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
蒋琬连连点头,细细记下老板说的这六个重点人物。张飞、马超、庞德三人不用他多操心,军师徐庶会安排。他要重点关注的是三个文官,老板说有这三人就能运转整个荆州的事务,等于是让他把主簿的事务三分,交给这三个人,他当然没要上心。
交代完事情,蒋琬告辞出去,只留下刘妍和叙述面对面坐着,一时竟冷场了。
刘妍低头翻弄竹简,等着徐庶先开口。对面徐庶一肚子的话想说却不知道先说那一句。眼见徒儿低头只顾看文书,他思量再三,长潭了一声:“殿下这几日车马劳顿,想必也是累了,迁移的事情属下等自会那排妥当。”
“我不累,一直想着要回来看看,这才刚到地方,怎么会累呢!老师还是和我说说江东的情况吧。周瑜我见过了,不堪一用,被我遣去种地了。孙权呢?您把他搁哪儿了?”
这世上敢说周瑜不堪一用的,大约也只有刘妍了。此时徐庶也没有为周瑜惋惜,很平静地说:“孙权自杀了,属下斗胆做主,将他葬在了吴县。”
“死了?他倒是舍得死,很好,去江东我倒是要祭他一祭。在他那个位置上,舍得死的,他可是第一个。”对于孙权的死讯,刘妍很惊讶。
“他被生母抛弃,生无可恋了吧!”徐庶感叹了一句。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世道,没了谁不能活啊!算了,死人就不去说他了。活着的刘璋活得还好吧?”刘妍随口一问。
“他很好,殿下要不要也见他一见?”徐庶问。
“不见,我哪儿有那个闲工夫。”刘妍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了:“老师觉得,谁能接手您在荆州的事务?”刘妍等了又等,不见徐庶主动开口,只好自己问了这个问题。
前面的对话其实都是铺垫,只有这个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刘妍只关心这个。谁料徐庶听了之后直接就拒绝了刘妍:“属下必须留在荆州。”
“不行,您得与我一同入川,荆州交给其他人。曹贼已经退了,您没比较留下。”刘妍哪里能听见徐庶说不跟她走,立刻就毛了。
“属下在这儿,您才无后顾之忧。川内有士元,有法孝直,属下就不去画蛇添足了。”徐庶语气平静,不见喜怒。
“我不同意,您必须和我一起入川,这件事情不作讨论!”刘妍急了,一巴掌拍在案上:“眼下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那就慢慢找,曹贼退了,我们有的是时间。”
徐庶低头,默然不语。就事论事,他在襄阳的作用的确不比以前了。江东已经平定,没了后顾之忧。北方曹贼刚刚经历了一场败仗,二分天下的格局已经定了。以后,荆州和江东要放在一起,统筹掌握而不是分而治之。有方才徒儿指明要留下的六个人,其实已经足够了。
等将来江东那边的山越和世家的隐患排除,两州并一州也不是不可以,江东那边的降将降臣一大把呢!
徐庶提出要留下来,自然是出于私心,刘妍回来后的表现说明她已经不需要自己时时在身边提点她了。而她对自己拒婚的恨意明显没有消除。徐庶觉得,她守寡每多一日,这恨意便更深一点而自己心中的愧疚也更多一点。
他也说不清这愧疚究竟因何而起,怪自己言语不当?怪自己处置不当?还是怪自己一根筋不知变通?究竟怪自己什么,他自己都糊涂了。
没理清楚这些问题之前,保持距离是最安全的做法,只是徒儿以前明明懂得这个道理,要不然她肯定不会选择入川,怎么现在她又这么斩钉截铁地要他跟着入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