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我妻!(2 / 2)
玉铃兰剔眉,斥着:“夜将军,此刻我们身在战场,该想的,该做的是如何大败东辰,夺回燕册城,而不是儿女情长。这在战场上是大忌!”十几年前她就是儿女情长,才会害到自己损兵折将。
她也不相信这世间的情情爱爱,他对她那般的好,结果……
爱情与江山相比,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夜千泽与妻子的感情,她也听说过,她觉得寒初蓝会是一个倒霉的世子妃,早晚会让帝都那些人整死,就算侥幸不死,也会遭到休弃。
一个贫贱的农家女,想成为一品世子妃,难呀!
“大将军教训的是,千泽谨记于心。”
夜千泽还是淡冷地应着话。
不打仗的时候,他是将军,也是摄政王府的世子。
玉铃兰可以压制着他,但也不能不忌着他皇室子弟的身份。
玉铃兰又是冷冷地剜了他一眼,不再理睬他,带着其他人巡视而去。
她一走,夜千泽又拿出寒初蓝的画像来看,玉铃兰不懂爱,是无法体会他此刻的思念之苦的。看不到爱妻的真人,看看画像解解思相思之苦,为了能早日与妻团聚,他才会有无穷的力量去夺回燕山城。
不过交手数次,他那个狡猾的老丈人,越来越不好对付了,摸清了他的性子,当然他也摸清了老丈人几分性子。
自从夺回名州后,数次去夺取燕山城,都在路上就遭到欧阳烈的兵马伏击,无功而撤回名州后,夜千泽就没有机会再见到欧阳烈,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欧阳烈,例如寒初蓝的母亲是谁?他相信欧阳烈也有很多问题要问他。
耳边传来细微的劲风,夜千泽立即收画,但那只玉手已经伸来攫住了他手中画的另一端,如果对方不放手,画像就会被撕毁,他不放手,结果也会是一样。
撇一眼冷着脸,去而复返,他动作快,她动作也快的玉铃兰,夜千泽选择了松开手,玉铃兰才不怕毁了他的画,他心疼。
把画像一卷,玉铃兰连看都没看,扭身冷冷地离去,只丢回一句冰冷的话:“夜将军如此空闲,何不与部众想想如何夺回燕山城。”
大冰山!
夜千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他抽空瞧瞧爱妻的画像也碍着玉铃兰了。谁不知道他夜千泽与妻子的感情极好!他也从来不避讳自己对寒初蓝的感情,他是想着妻子,就是想着!玉铃兰这么冷,就算也有一副好皮囊,又有哪个男人敢要?
或许这就是玉铃兰三十几岁了,依旧未婚嫁的原因。
没有男人敢娶!
下了城楼,回到名州府衙,府衙现在成了玉铃兰暂时办公理事的地方。
欧阳烈用过的临时书房,也成了她的临时书房,每天她都会在这里与众将商讨着攻城计划。
坐回案台里,玉铃兰才把从夜千泽手里夺来的画像扔在案台上,她治军是严,她的部下也很清楚她的性子,就算心里思念着亲人,也不敢表现出来。夜千泽却堂而皇之地看着画像,她给他面子,第一次只提醒他,谁知道她前脚才走,夜千泽立即又拿出画像来看。
伸手,玉铃兰又抄起了案如上的画卷,她倒想看看让夜千泽一空闲下来就牵肠挂肚的农家女如何的国香天色。
画卷一展开,就像烫手山芋似的,从玉铃兰的手里掉落,重新掉回案台上。
“大将军。”
玉铃兰挥手,严厉地喝斥着跟她一起进来的将领们:“都退下!”
众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她脸色不佳,也不敢问,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等到书房里再无其他人了,玉铃兰才伸出微微颤抖着的手去拿起画卷,小心地,画画地把画卷再一次展开,铺摆在案台上,随着她打开画卷,寒初蓝的画像完完全全地暴露在玉铃兰的面前。
欧阳烈!
这画中的女子竟然是欧阳烈!
像极了欧阳烈!
十七年前,那个在充满了血腥与危机的战场上出生的女婴,不是像极了欧阳烈吗!
就因为像极了欧阳烈,重重地刺激着她,让她数次想亲手掐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又无法下手,最后她身边的一位小将,担心她会被折磨得疯掉,又怕她真的会杀死亲生女儿,做出天地难容之事,在她的默认之后带走了她的女儿。
那时候,女儿还不足一个月吧。
那么小,却很可爱,软软绵绵的,一饿就哭,拉了屎尿也会哭,一哭起来,她身边的人就手忙脚乱。
她身边的都是士兵,全是男人,也有很多当了爹的,可照顾初出生的孩子,他们也没有经验,最困难的是找吃的。
她拒绝给女儿喂奶,也无法给女儿喂奶,战事在即,她哪有时间给女儿喂奶?杀出重围后,她又身受重伤,更没有精力去喂养孩子。
都是她的部属心疼娃儿饿着,煮了米汤,放点糖,然后喂养着孩子。从孩子出生到送走,她这个当娘的,就没有喂过孩子一口奶,就连抱,都没有好好地抱过孩子。
眨眼间,十七个年头了,午夜梦回想起那个可怜的娃儿,她也心如刀绞,才会在欧阳烈问起女儿的事情时,心绪大乱,终是没有痛下杀手,杀了欧阳烈。
修长却长满了厚厚的茧的手指,颤抖地去抚着画中的女子,玉铃兰那颗冷硬如铁的心,在面对画中女子时,倾刻间软化成水。
她不问,也不猜,却能肯定,这画中的女子便是她的女儿。
怀胎十月,差点因为分娩而死,才生下来的孩子,饶是十七年不见,她也有那种天生的情感。
泪水模糊了她那双向来冰冷的美眸,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画像上。
心,就像被千把刀剜割着一般,痛彻心扉!
刚硬却柔软的身子,无力地坐下,她伸手拿起画像,揽入怀中,给女儿一个迟了十七年的搂抱。
压抑着的哭泣,呜咽传出,她不敢放声痛哭,害怕外面的守卫听见。
可她真的很难过!
她以为经过了十几年的岁月磋砣,她变得比金刚石还硬,也能面对一切,连生死她都不怕,可是此刻她才知道,她会痛,她会哭,她会自责,她会愧疚,她也有她难以面对的事情。
她忘不了自己是个女人,她还是一个母亲。
她的女儿,承受着太多不公平,承受着人世间最残酷的待遇,一出生,就有一个与母亲为敌的生父,还要被生母送走,十七年来不闻不问,不寻不找。
教她如何不去愧疚?
如何不去自责!
“孩子……”玉铃兰低咽着,“娘对不起你……”
良久,玉铃兰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她冷冷地对着书房外面吩咐着:“去,找夜将军来见本帅!”
这画像是从夜千泽手里夺来的,代表画像中的女子便是夜千泽的农家妻。就算知道了结果,玉铃兰还是想从夜千泽嘴里证实,她的女儿,就是夜千泽的世子妃!
“是。”
外面有人应答着,接着有离开的脚步声。
一会儿后,夜千泽来了。
他在房外敲了门,在玉铃兰冷冷地应着:“进来!”
他才推门而入。
玉铃兰端坐在案台前,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是一身铠甲,英气逼人,却又冷冽如冰。
夜千泽一进来,就接收到玉铃兰比刚才在城楼上更冷更狠的剜视。
“千泽见过大将军。”
玉铃兰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瞪着他,好像想把他瞪出千百个洞来似的。
倏地,玉铃兰拿起了画像,抖了抖,问着:“这是谁?”
夜千泽抬眸迎着她的冷瞪,心知自己妻子的模样像极了欧阳烈,玉铃兰一旦瞧见了画像,就会有所怀疑,但他还是一字一句地承认着:“我妻!”
玉铃兰的眼神更冷了。
“真是你妻?”
“是我妻,我在乡下就娶了的妻子,如今已经是我的世子妃!”
玉铃兰的眼神再冷,夜千泽也不畏惧。
就算他的妻是欧阳烈的女儿,那又如何?两国交战,与他的妻子无关。他的蓝儿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她叫什么名字?”
“寒初蓝。”
寒初蓝……
玉铃兰嗯了一声,“好名字。”挥手,她淡冷地说道:“没事了,你退下吧。”
夜千泽微眯凤眸,玉铃兰瞧着他的爱妻像欧阳烈,却只问了蓝儿的名字,好像,貌似有点不对劲。
随意地把画像卷起来,往案台里面一塞,淡冷地问:“还有事吗?”
“没事。”
“没事,就退下。放心,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本帅不会让别人瞧见你妻子的画像。”
玉铃兰无情的话,并没有让夜千泽变脸,反倒是朝玉铃兰拱拱手,客气地说道:“谢谢!”然后扭身离去。
……
是夜,月色大好。
月色阴柔却能让人看清楚一切,不适合出去做“坏事”。
寒初蓝很老实地呆在长风苑里。
元缺的药效估计进入了尾声,她除了白天的时候还有点病态,晚上已经像个正常人一样了。
惩治了兴宁,阴了若安,算是替自己报了仇。
寒初蓝才想起了在楚王府的地道里发现的那个死人,也就记起了她从死者身上扒下来的外袍。
问了星月,知道星月把那套外袍藏起来了,她吩咐星月把外袍拿出来,星月虽是去拿外袍,却忍不住小声地嘀咕着:“世子妃,你可不能再把它往身上穿,怎么说都晦气。”
寒初蓝笑道:“什么晦气,你这样的高手还怕鬼不成?”
“世上哪有鬼。”
星月拿来了那套外袍给寒初蓝。
“既然知道没鬼,还担心晦气干什么?”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寒初蓝抱着那套外袍就走,星月问着:“世子妃去哪里?”
“让爹看看这套外袍。”说着,寒初蓝抱着外袍往衣摆下面一塞,那套外袍塞藏在她的肚子上,微隆,好像怀孕了一般,星月瞧着扑哧地笑了起来,寒初蓝撇她一眼,打趣着,“赶明儿把你嫁了,你大肚子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世子妃!”
星月脸上微泛红晕,她连对象都没有呢。再说了,她们这种身份的女子,除非主子安排,否则她们一般不会随意嫁人,就算嫁,也只能嫁同为暗卫的同伴。
用力地把微隆的肚子压扁,寒初蓝才走出房间,星月的窘态让她心情愉悦,逗着星月说道:“我瞧着小五和小七就挺不错的,你喜欢哪个?小七高大,配你还行,小五稍矮一点,就小七吧。”
“世子妃!”
星月头痛地又叫了一声。
寒初蓝嘻笑两声,不再逗她。
片刻后,夜沐的书房里,寒初蓝把那套从死者身上扒下来的外袍拿出来,递给了夜沐,说道:“爹,这是我和星月数天前无意中闯入了楚王伯父府里的地道,在地道里发现一个死人,这套外袍是从死者身上扒下来的,虽然年代久远,但布料极好,蓝儿瞧着应该是身份高贵的人才能穿的,想着让爹瞧瞧,是否有印象。”
夜沐接过那套外袍,展开外袍一看,他的脸色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