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献艺,初登台（下）（2 / 2）

人都道步家的女儿进了青楼，却终究没有一个人敢去尝鲜。

步思南那剑气横扫枝叶削碎的一舞摆明了就是告诉别人：姑娘卖艺不卖身，哪个嫌命长了尽管来点我，姑奶奶一剑了结了你，干净利落不痛不痒的送你去见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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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万籁静寂。

偶尔有声声细碎的虫鸣，吵不醒子夜里酣睡的百姓。

王都里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步思南俯首站在阑珊的灯火之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寂静交错的街道尽头，丝毫也看不出那里不日前曾斩落了自己最亲之人的头颅，更看不出那鲜血曾溅起数丈有余。

唯一感觉到的，只有寒夜森凉。

出神间，脚踝边蹭过一团毛茸茸的暖棉，伴随着一声低缓的猫叫，音色硬冷的声音自步思南身后响起：“跟我走。”

步思南冷笑了一声，施施然转身看着血衣，他面具之下的双眼即使在最沉的夜里仍旧有着藏不住的威芒，摄人心魄。

然而在这一次的对视中，难得的是步思南坚持了下来，她在血衣有些仓惶的移开视线的同时问道：“要我离开，是你的意思，还是三殿下的意思？”

血衣闻言又抬起眸，眼神凌厉的看着步思南，面具之下的他应该是皱了皱眉，沉声问道：“有区别吗？”

步思南张狂的一笑：“当然有。若是你的意思，我步思南诚心向你道一声谢谢，多谢你能在这众叛亲离之时顾念我一分。若是三殿下的意思，麻烦你代我转告，我步思南不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娈宠，事到如今，他又何必假惺惺的出来做好人？！”

“阁主，谨言慎行。”血衣的声音里已经隐隐有了薄怒。

步思南见状又是一笑，姿态睥睨的理了理有些皱褶的衣袖，像是要弹去一身浮尘一般神情厌恶：“如此看来，要我走，果然是三殿下的命令。说吧，又要我去杀谁全家？三公？还是副使？呵，如果是林相的话要我即刻动身我也乐意之至。我已经生无可恋孤身一个，正巧能和林雪倾来个玉石俱焚，真是想想就觉得可喜可贺可歌可叹啊！”

“步思南！”血衣的怒气已经再难掩饰，上前一步抓起步思南的腕，一握之下才觉得纤细的异常。他微微顿了顿，旋即大掌收紧牢牢的握住，一把将人拉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却是对峙着沉默良久，最终又重复了一遍第一句话，“跟我走！”

步思南被那双鹰鹫一般的眸子夺去了一半魂神，好容易收回涣散的思绪就听到血衣语气强势不容置喙的三个字，当下怒从中烧，拼着腕骨折断也要从他手中挣脱的狠劲用力的一折，血衣微诧之下果然松开了箍着她的手。

步思南无视红肿的右腕，丝毫不惧的迎上血衣的双眼，怒道：“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暗主大人，若有任务请明示，没有指令的话，请你离开！我不认为你我之间已经熟识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我的私事不用你过问！”

“步思南，”血衣的眼神晃了晃，声音竟然隐约透着妥协的沙哑，顿了顿说道，“步思南，你跟我走，我带你离开，离开西淩。”

步思南蓦地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血衣。后者宽大袖口中半露的双手紧紧握着，眼神中情绪复杂难言，表情却异常坚毅。

步思南的心脏悾悾的猛跳起来，一瞬间回想起无数的画面。前世里大哥刚毅却不失温和的脸渐渐的和眼前血衣犀利的眸慢慢的融成一张，弯起唇角无声的对着她微笑。

然而，还不等她伸出手去碰触那张在梦里千回百转朝思暮想的脸，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温润如玉般的声音：“那么，在下就等着二小姐报还的那一日”。

这声音就如同魔障一般直接命中步思南的心脏，她伸出去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中，愣愣的回过头去，果然是游风逸一张笑的无懈可击的脸。

震惊之下再回头，大哥的脸早已烟消云散，唯有血衣眼含难言之欲，默默站在面前。

步思南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无声收回手，转过身去仰首看着夜空而故意忽略掉血衣抿成一条冷厉的线的双唇，淡淡道：“我的心不属于这个时空，它牵挂着遥远的地方遥远的人。我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所以若非三殿下有令，我不会离开微暖身边。”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去。

血衣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那一抹妃色消融进浓浓夜色之中，才舒展开握起的双手。勾了勾手指，声音平静无波的说道：“告诉凌先生，一切按计划行事。”

黑暗之中立刻出现一道红影，俯身领命后，转瞬又融进了黑暗里。

他抬头看了看步思南看过的天，黎明之前的夜，墨染般黑的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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