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振聋发聩(2 / 2)
李二陛下上前亲热的拉住房玄龄的手神情诚挚目露愧色。
这倒不是他演戏而是真情流露。
他帐下能人无数但若是论起功绩即便是用兵如神如李靖、李绩。勇冠三军如程咬金、尉迟恭忠心耿耿如李道宗、李孝恭却都不如长孙无忌与房玄龄。
这二人虽然是文臣但是运筹帷幄调拨钱粮夜以继日呕心沥血这才使得整个天策府运转自如为他李二陛下立下赫赫功勋……
房玄龄忙道:“陛下说得哪里话?老臣固然有些微功劳但陛下对老臣亦是推心置腹、恩宠有加老臣感恩戴德必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诶说什么死而后己?吾等当年奋勇征战所为的不就是一个封妻荫子、风风光光?现在朕侥幸坐了皇帝你们这些老臣自然要跟着朕好生享受才是鞠躬尽瘁可以死而后己大可不必。”
李二陛下拉着房玄龄到了桌案前坐下命侍女奉上香茗而后摆摆手将侍女内侍尽皆斥退。
房玄龄神情微凝正襟危坐知道李二陛下今次宣召他入宫必是有要事商谈。
李二陛下坐直了身子手指在桌案上下意识的轻轻叩击沉默片刻将一旁刚刚呈递进宫的奏章拿起递给房玄龄说道:“这是申国公的奏章玄龄且先看看。”
“喏。”
房玄龄双手接过一目十行的看完。
昨日短短半天时间晋王殿下查案子查到申国公府上并且将一位管事带走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整个长安就连这漫天大雨都阻隔不住。
房玄龄自然有所耳闻再联系前因后果心中已然有了大致的看法。
现在见到这封奏章愈发肯定了他的猜测——皇帝只是要高士廉空出吏部尚书的职位……
或许陛下的意思仅止于此毕竟高士廉无论今日的地位亦或是以往的功绩哪怕是碍于故去的文德皇后的颜面李二陛下亦不可能对高士廉打压太过只要其空出吏部尚书的位置就行了。
可高士廉毕竟是两朝元老也是有尊严、有脾气的要我吏部尚书的职位?可以非但如此我还将尚书右仆射的位置一并腾出来若有必要便是这个申国公的爵位还给你也无妨……
奏章里当然不会这么说怒火肯定有但是以高士廉的智慧怎会说出这等情商低劣的言辞?
但是通篇的怨气却无不昭示着高士廉的愤怒……
如无意外陛下这是为难了将他召进宫里来商议对策。
房玄龄细细斟酌一番抬起头直言问道:“陛下当真打定主意易储?”
李二陛下神情一僵沉吟不语。
这话若是旁人来说那便是一个大不敬的罪过储君乃是皇家之事皇帝固然会征求大臣意见但一个大臣主动问起这件事……是何居心?
不过放在房玄龄身上自然没问题。
毕竟是跟随自己崛起之时的潜邸老臣忠心方面早已历经无数考验房氏又非是长孙氏那样的世家门阀没有别的政治述求自然一心一意忠于李二陛下全无贰心。
见李二陛下不语房玄龄又问道:“想来陛下尚未下定决心?”
李二陛下这才喟然一叹无奈道:“说实话朕对太子不甚满意无论是魏王亦或是晋王都要更胜一筹。然则若是当真易储古往今来废太子的下场又是历历在目……都是朕的骨血朕又如何忍心?”
房玄龄恍然。
说来说去已经不是易不易储的问题了而是易储之后如何保证废太子依旧能够太太平平的享受荣华富贵而非是一杯毒酒亦或三尺白绫将之赐死……
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见到房玄龄的神色李二陛下唯恐他反对又道:“魏王或许寡情可晋王乃是朕在身边亲手养大最是性情仁厚待人宽和若是他成为储君定然会善待兄弟不至于不忍言之事发生。”
房玄龄苦笑摇头直言不讳道:“陛下英明神武、睿智无双却为何在这件事上这般糊涂呢?古之废太子皆不得善终难道当真是君王不能容之?非也所谓一山难容二虎、一国难容二主无论哪一朝哪一代终究是有人得意有人失意废太子的特殊身份便注定了哪怕落魄至极照样会有心怀叵测之辈趁机依附以谋求利益。试想这等情形之下留着废太子便如同在自己的身后竖着一柄刀子哪一个君王会容许这等威胁存在?就算再是仁厚之君主一旦皇位攸关便再也无半点亲情。”
最后这一句话简直就像一柄锐利的钢刀制止的捅入李二陛下的肺腑将他所有的侥幸、期盼悉数捅碎!
您自己当年是如何得了这皇位又是如何对待隐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难道您自己都忘了么?
绝对的权力面前从来没有“仁慈”的立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