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消失的男人（2 / 2）

汉子眼中一凛，问道：“此话怎讲？”

“无非就是想引胡生出来。”女人深深呼了一口气，“事情还要从七年前说起。”

“那年蝶儿刚出生还不到三个月，便有一个据称是同门师兄的人找到了胡生。那个师兄在我家里住了一晚就离开了，他离开后几天里，胡生都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终于，胡生忍不住开口了。他说，他的那帮兄弟发现了一个大墓，但是原先负责寻穴探口的老头在一个小墓里撞了粽子死了。那些兄弟眼看着地底宝藏却进不去，于是想起了胡生。”说着，女人又重重叹了口气，“胡生原先挖来的一些东西早就卖的卖换的换，一件不剩。那年又正逢大旱，家里下锅的粮食也没多少了。于是胡生决定再出手一次，捞一笔大的，便隐退不干。以后到县城里置个门面，做点小生意。我想着，也实在没有其他法子，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然后呢？”

“胡生整整去了一个月才回来。只是回来的时候却是两手空空，整个人憔悴得不像样子。胡生说，他们倒斗的时候遇着个大粽子，兄弟都折在了墓里，他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我本想着，钱财本就是身外物，只要人平安回来就好。谁知道，胡生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起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在那里发呆。我以为他是受了惊吓，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可是……”女人说着，有些失神，似回到了当时情景。

“我刚生了孩子没多久，身子弱，晚上睡得也不安稳。那天，我半夜迷迷糊糊地醒了，发现胡生躺在那里盯着我看。我就问他，是不是睡不着。他没有回答我，而是突然下床走出了门外。我担心他有事，也跟着出去了，却发现他蹲在院子里，手里还拿了一面镜子。我走到他身后，刚想和他说话，他却突然笑了。笑得声音很尖很细，很诡异，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声音。我现在都能很清楚地记得，那晚的月亮很圆，我就站在他背后，能看到他镜子里面的那张脸。”女人的声音停了片刻，眼中露出恐惧，身体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

“他在笑，笑得很狰狞，整张脸都变了形状。但是那笑容里，居然还有陶醉。就仿佛一个人对于自己的容貌很满意，于是很自恋地、很陶醉地、很放肆地那种笑！我吓坏了，以为胡生中了邪，于是想抓住他的肩膀，想摇醒他。只是我的手刚碰到他的肩膀，胡生便突然站了起来，面对着我。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冷静，声音也变得正常。他摸着我的脸，用淡淡地语气和我说话。他说：‘亲爱的，他们都在找我，拼命地想找到我。但是，我不能让他们找到我，因为我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如果他们找到我，一定会折磨我，用火，用水，用刀，甚至用枪来折磨我！那样，我就不能守住我的大秘密了。所以，我要走了，我要消失，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就那样，他就走了，转身就走，甚至不等我问出一句话。”

汉子听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来呢？”

女人的眼泪流了出来，她幽幽道：“后来，后来胡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原本以为，他是中了邪，或者是受不了兄弟死亡所带来的打击而精神失常。直到三年前，我从地里回到家，发现院子里风水有变。我才知道，真的有人在找他。”

“那你为什么不带着孩子跑掉，回到湖南，回到爹和哥哥们的身边。虽然当年爹对于你们私奔的事情很生气，但是这么多年了，又有了孩子。你回来认个错，爹也不会为难你们的。况且据我观察，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阴煞之气，孩子住在这里终归不太好。”汉子道。

女人脸上露出了苦笑，叹气道：“正是因为有孩子，我才不敢走。我曾经收到过一封信，信里说，他们布下这个风水局只是想把胡生逼出来，如果我带着孩子跑了，那么他们就会对孩子下手。不过，既然不能逃走，我也不可能让孩子们受这阴煞风水侵扰。于是我便在不远处又盖了一间房子，让孩子们晚上住那边，偶尔才过来。”

“知道想逼胡生出来的人是谁么？”汉子问道。

女人摇摇头：“不知道，从来没有人现过身。胡生既然说是天大的秘密，想必那些人也不会太张扬。”

汉子似想到什么，一拍大腿，懊恼道：“坏了！我当时一收到信，光顾着着急赶来，也没带些人手。如果真的如胡生所说，他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那想逼他出来的人肯定不是善茬。我只身一人，恐怕应付不来！”汉子踌躇了半天，一咬牙，“妹妹，要不你今夜就带着孩子跟我走罢。趁着夜深人静，说不定能瞒过那些人。”

女人听得这话，刚欲开口否定，谁料，窗外竟然传入一个笑声。那笑声尖细刺耳，像是有人捏着嗓子故意发出。原本夜幽人静，这笑声骤然刺破静谧，越发显得诡异森然。

屋内两人瞬间警觉，汉子蹭地站起身来，一声暴喝:“谁！”

汉子的话音还未落，在院子里杀鸡的两个孩子接连两声凄叫，屋内俩人暗道一声不好，慌忙奔至院中，却只看见柴木小门前后摇摆，哪里还有生人的影子。

再看院中，少年人白灭明斜侧着躺在地上，而小女孩白秀蝶已然不知去向！

“明儿！”女人大叫一声，飞跑至少年身边，将他抱在怀里。只见白灭明双眼紧闭，呼吸悠悠，显然是昏了过去。

汉子赶忙检查了一下白灭明周身，只在后颈处发现有些乌红肿胀，想是被人一掌打晕。

“妹妹，这孩子只是被打晕过去，暂时昏迷。身体无碍。”汉子说着，无意见瞥到白灭明四指紧握，像是攥着什么东西，轻咦了一声，伸手掰开了少年的手指。

汉子将白灭明攥着的东西拿到手中，借着屋内透出来的灯光，细细观察起来。

那是一枚半个鸡蛋大小，椭圆形状的玉。玉表面大部分已经被氧化成了土色，只有少许未被氧化的地方露出原本的暗黄色。玉身阴刻着密密麻麻的篆文，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模糊不清。篆文的正中有一个微微凸起的浮雕，看形状像是一张脸。那张脸雕刻的很简单，寥寥几笔，眉毛和眼睛都耷着明明像在沮丧着哭，嘴巴却挽起一个弧度又像是在笑。

汉子微微眯起了眼睛，只感觉那既哭又笑的表情透露出一丝让人不安的邪气。

“这是什么？”女人也注意到了汉子手里的东西。

“这是一块玉，古时候死人嘴里含的东西。又叫琀。”汉子回答道。

“琀？”女人听得这个陌生的名词，微微一愣。

“这东西很邪。不像是在世面上流通过。”汉子说着，把那块琀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继续道：“没有包浆，触感很涩，还有一股子土味儿。应该是刚出来的新鲜东西。”

儿子晕倒女儿失踪，这突然的变故让女人茫然失措，院内两人一时沉默。一阵微凉的夜风吹过，丝丝凉意让女人的心纠得很紧。

汉子站起身来，眼中露出一丝冷意：“我明天出去一趟，去见见北方这边的人，从他们那应该能打听到一些线索。”

这一夜，注定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