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一路至绵山（2 / 2）
这时，原本怒气冲冲的白青正走到鲁崖身前。见鲁崖身边站着一位少年，微微一愣。那少年生得清秀俊俏，眉眼轮廓像极了少年时的白胡生。
白青惊喜地张开嘴，瞬间便忘了自己提着宝剑正要砍人，她指着白灭明问道：“这个……这个是胡生的孩子？”
鲁崖点点头，将白灭明推到身前：“灭明，快叫姑姑。”
白灭明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姑姑”，白青听得心里欢喜，她伸手捏在白灭明脸上笑道：“这孩子生得真好看，跟胡生小时候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般。”
谁料白灭明竟然推开白青的手，说道：“姑姑，虽然你长得很漂亮，但是我不喜欢你！”
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院子里众人都是一愣，白青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为什么不喜欢我？”
白灭明不紧不慢地在众人的目光中，从鲁崖身后拉出了顾绝尘：“姑姑，这位大叔说他即便舍弃性命也要救你，为什么你还要拿剑砍他呢？我娘说，如果一个人愿意为你而牺牲自己的性命，那他一定是很在乎你的。因为你欺负一个在乎你的人，所以我不喜欢你。”
白青听得一滞，瞥了一眼顾绝尘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他嘴里说得好听极了，但是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撒谎，而是真的在乎我呢？”
白灭明思索片刻道：“从我进来院子开始，就是你一直在欺负他，而他从未还手。而且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能当着院子里面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愿意为你舍弃性命的话，难道还会撒谎么？”
一旁的顾绝尘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开口道：“是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怎么会撒谎呢？白姑娘，连一个少年都看得出来，难道你还不明白顾某对你的一片真心么？”
白青最见不得顾绝尘这副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喜欢自己的贱模样，她冷冷哼了一声，狠狠一眼就把刚有些小得意的顾绝尘瞪回了原形。白青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是不是说一套做一套。即便他现在是真心，谁又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变呢？总之我不喜欢他，不仅不喜欢，而且十分讨厌他！”
听到这话，顾绝尘的脸上现出沮丧神情，垂着头低低叹了一口气。
白灭明皱起眉头：“姑姑，既然你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心，那为什么又要讨厌这位大叔呢？”
“我就是很讨厌他，没有为什么，就是讨厌！”白青咬着嘴唇道。
“好吧……”白灭明无语地撇了撇嘴，抬头看着顾绝尘说道：“不管姑姑是什么想法，总之我觉得你很好，我支持你！”
少年人的心总是很简单，好与不好，清晰明了。不像大人的世界里，有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苦衷、隐情、旧怨，还有猜忌。所以，少年人对一个人产生好感，也很简单。也许只是因为长相，因为声音，因为某个动作，甚至因为一句脱口而出的话。
白灭明就是这样简单而直接地对顾绝尘产生了好感。在后来的几十年里，白灭明总会想起自己和顾绝尘相识的情景，想起那个高大的身影，想起他说话的语气，想起那个某种意义上改变自己的人。
顾绝尘听得心中一暖，看着白灭明的眼睛说道：“谢谢。”
白青未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对鲁崖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人也到齐了。你随我来看一看吧。”说完，带领鲁崖一干人来到了后院。
白青的办事效率着实让鲁崖吃了一惊，才短短一晚上的时间，所有下墓的必须物品均已备齐。鲁崖粗略看了一下，除了需要打盗洞的工具之外，对付粽子用的黑驴蹄子、黑狗血等准备得分量很足。甚至还有几把驳壳枪和带有倒刺的匕首，这些东西市面上买不到，想来是通过某些途径从军队那边弄来的。
这次一同前去的一共八个人，除了白青、鲁崖、白灭明、莫三眼、顾绝尘之外，还有一个黑脸的高个子，一个极瘦极瘦的矮个子，以及一个白须长长满脸皱纹的老头。
白青向鲁崖简单介绍了一下那三个人。
黑脸大高个是白青手下的人，墓下经验非常丰富，对于一些古墓中的机关陷阱很有研究。他本名叫做胡豪，只是平日里沉默寡言不喜说话，别人都喜欢叫他“黑老闷”。
那个瘦子，据说在云南苗疆呆过十几年，对于虫蛊活蛊尸蛊这类东西很有研究。一般下墓蛊这类东西碰到的少，也许是出于万一的考虑，莫三眼还是把他请来了。白青没有提及瘦子的姓名，只说了他的外号叫做“鳄鱼”。
最后那个老头也是莫三眼请来的，老头的脸上常年一副倨傲的表情，据说在北方晋南一带的盗墓行当里辈分很高，极精通堪舆风水术，擅长寻龙点穴。莫三眼恭敬的称呼那老头为“万仙师”。
鲁崖和白灭明稍微休息了几个小时，当天下午，八个人就踏上了前往绵山的路。这次下的是个大墓，几个人也未张扬，行事很低调。黑老闷和鲁崖一前一后赶着两辆马车，莫三眼、鳄鱼，还有万仙师坐在前车。白灭明、白青则坐在鲁崖赶的后车。至于顾绝尘，他自然是死皮赖脸地想在后车蹭个位置，但是看到白青漂亮的脸上阴沉的表情，他只能怏怏作罢，迈着两条长腿不紧不慢地走在鲁崖旁边。
鲁崖性格爽快耿直，白灭明童言无忌，顾绝尘更是曾经考中宣统年的秀才，满腹经纶，说起话来引经据典。三人凑在一起，没多久便攀谈起来。顾绝尘似乎对于白灭明特别关注，他发觉这少年不仅脑瓜很聪明，而且小小年纪便颇有担当，心里喜欢极了。于是便开口表示出要收白灭明为徒的意思。
只是鲁崖过不久便要带着白灭明一家回到湖南，再加上他原本就对于北派盗墓就不怎么感冒，于是便开口拒绝了。顾绝尘只好打消了收徒的念头。
众人行进的速度还算快，在四天后的傍晚时分到达了绵山山麓。绵山又叫做绵上，位于汾河阴向，其山体如其名般绵延而上，虽然不是万分险峻，却是大气巍峨，放眼望去，只见云雾不识山巅。
白青鲁崖等人依照破庙里的郭志忠所说，一入绵山山境便径直向北，行了大约十里地突然遇到一座山，路也在山脚处分岔开来。
其中一条大路转向西北绕过了面前的山，另外一条小路则是依旧向北直接插入山中幽处。好在白青随身带了地图，不过地图上却是只标识了那条大路。原来那条大路绕过面前这山，直到前方大约六十里处才又折回继续向北。
郭志忠所说的古墓在入绵山北行三十里处，那么众人的选择自然只有一个，便是那条小路。只是小路弯曲起伏，四周又有嶙峋山石，马车自然是进不去了，他们只能寻了一户山民人家塞了些钱，将马车寄存在那里。除了万仙师外，连白灭明在内都背负起重重行李，顺着小路，徒步走进了山中。
其实一般情况下盗墓者也不需要太多的行李负担，只是白青记得当时离开破庙时郭志忠说的话，所以准备了非常多的食物。
山路崎岖很是难走，所以直到弦月悬空，他们才走出不到十里。周遭的绵延山势都已经隐匿在了夜幕漆黑中，走在队伍中间的万仙师开口说道：“这晚上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周围山势风水，我们就在这里暂停休息罢。等明日天亮了，再继续前行，也方便我寻龙点穴，找到那古墓位置。”
众人听得，停下脚步，白青点了点头：“嗯，万仙师说的有道理。大家奔波数日，今晚就好好休息一下，攒足精神。说不定明天我们就得下墓了。”
她的话刚说完，就听见最前方探路的莫三眼惊喜地叫了一声：“你们看，前面那个山坳里有灯火，好像是个村子。”
众人听得，纷纷朝着莫三眼指得方向放眼望去，果然见得大约三里外的山坳处有点点灯光。
鲁崖道：“这下好了，我们再赶几步路，去那村子里借宿一宿。还可以买些水和食物，不必浪费储存。”
几人脸上均是露出喜色。
只有万仙师沉默站在一旁捻着胡子，微微眯起了眼睛。在他身旁不远处，顾绝尘轻轻噫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