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2 / 2）

“我……你……”顾绝尘一时哑口，直到白青拥抱了他很久之后，他才反应了过来。一时间全身都被一种叫做幸福的酥软占据，两只大手颤颤巍巍，亦抱住了怀中的白青。

只是，他抱得更紧！

女人，用女人的方式打败了男人。男人，以男人的方式，败给了女人。

表面上，顾绝尘妥协了。他妥协给了这样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拥抱。对于一个痴情的男人而言，这世界上最美丽的事情，难道不是紧紧拥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么？

那就相约一起活下去，或者一起死去罢。

至少，顾绝尘是这样告诉白青的。她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又听着他的声音。于是，她相信这是他发自肺腑的话语。

滴答，滴答。

如果可以听得到的话，时间一分一秒滴逝的声音，就在这间小小的土室里面不停地回响着。

在时间的流逝之中，一些事物悄然发生着改变。青铜长明灯的花瓣变成了两片，而躺在一边的万仙师的尸骸，逐渐变成了一堆白骨……

有些事情，在做之前，你从未想过自己会做。不管是什么样的借口，或者是怎么样的身不由己。总之，顾绝尘还是用尽了自己的办法，让白青和白灭明两个人，吃下了那让人难以下咽的东西。

虽然过程让人不愿回忆，但是结果，却总还是向好的方向发展。至少白青和白灭明两个人，已经有力气可以站了起来。

让白青没有想到的是，万仙师看起来瘦弱的身体，出人意料地居然让三个人撑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青铜花瓣变成两片以后又过去了很久，按照估计的话，应该离变成一片不会再有太长的时间了罢。

唯一让白青感到不安的是，顾绝尘似乎对于人肉有着很强烈的抗拒。自从他吃下第一块人肉开始，顾绝尘的身体状况就跟着开始变得越来越差。

起初，她还以为是顾绝尘并没有吃人肉。但是后来，她明明看着他吃了下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整个人就变得越来越虚弱，甚至发起了高烧。

土室里面弥漫的血腥味和黑暗，从某种程度上掩盖了一些事情暗自地发生。

白灭明是不幸的。不幸之处在于，他从小就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与母亲和妹妹相依为命，甚至于这次赑屃古墓之行，几乎就要丧命在这里。同时，他又是幸福的。幸福之处在于，他遇到了这么几个善良的人，鲁崖，白青，顾绝尘……

这些人在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出现了，然后又用他们的行为，给白灭明上了一堂极有人生意义的课。告诉了他，人之所以为人，是除了人会思考会说话之外，还要拥有一些别样的品质！

这黑暗之中的漫漫时光里，白灭明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像白青一样，一左一右地靠在顾绝尘的肩膀上。感受着顾绝尘不时抚摸着自己小脑袋的大手，听他讲那些过去而美好的故事。

人在回忆的时候总是能准确地抓住那些闪光的记忆点。回忆之所以美丽，也正是因为在过往这条漫漫长河之中，总是有点点滴滴如星辰一般灿烂发光的瞬间。

此时此刻，在这间狭小而黑暗的土室里面，这个温暖慈祥如父亲一般的男人，就是白灭明未来几十年最明亮的回忆。

只是，这个男人的温暖正在逐渐流逝，他的大手逐渐变得越来越冷，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无力，他的呼吸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流畅。

所以，后来的时间，这三个人大多数是在沉默之中度过的。

黑暗，安静。

思绪之潮却在脑中汹涌澎湃。

青铜花瓣碎裂坠落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这一瞬间，顾绝尘的脸上绽放出了会心满意的笑容。

如果有光的话，那么一定可以看到，这笑容是只有在心中坦荡直面死亡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笑容。

是的。

这个男人要死了，他真的要死了。他要离开这个让他既爱又恨的世界，要离开自己直到人生路途最后时光才得到的最爱的女人了。

他伸出手，手上握着一小块还略微有些模糊的血肉，塞到了白灭明的手里。

他说：“你们……听……听到了么？那……应该是……是青铜花瓣……坠落的声音罢？我们……我们也许……真的可以……”

他说着，顿了很久，才说出了那三个字——“活下去！”

白青已经泣不成声，眼泪从她的脸颊肆意地流着，她猛地站了起来，擦亮了火折子。

顾绝尘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地苍白，他还有最后一丝力气，于是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白青。

他想带着她美丽的样子，走那太过于孤独的黄泉路、忘川河，还有奈何桥。

白青发疯了一般扑在了顾绝尘的身体之上，紧紧地拥抱住了这个逐渐变得冰冷的男人。

直到这时，她才惊讶地发现，这个男人的后背上面，已经是琳琳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