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89章 桥有百态（2 / 2）

顾绝尘那般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他的事迹想必也有资格雕刻于这玉桥之上罢。

玉桥的尽头，仍是一盏熄灭了的长明灯。

长明灯的模样，是一朵盛开的莲花。莲本出于淤泥，却不被淤泥所染，濯于清涟，却更显其朴实。除了莲花，恐怕没有更适合的东西可以代表那浮雕之中的行善之人，当然，还有白灭明心中的顾绝尘。

金桥、银桥、玉桥，天仙、地仙、善人。

白灭明看到在青玉莲花之后，仍然还有石阶。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石阶下面是不是还会有桥，那桥上会雕刻一些什么东西？

到了此时，老农夫的心里已经对这桥的用意猜出了七八分。

玉桥之下，是石桥。

石桥的桥头依然是一盏长明灯，这一个自然是石头雕刻出的长明灯。

石头是一种白灭明从未见过黑石，这黑石并不反光，看起来亦是黑黢黢地不怎么起眼。长明灯的造型不再是动物或植物，却是变成了一个肥头大耳的说书人模样。那说书人一手握着“止语”之木高高抬起，另一手则托着灯碗，灯碗之中的灯芯仍旧熄灭着。

看到这说书人，白灭明心里感觉非常亲切。他最喜欢听戏文故事，恰巧又翩翩有个说书人还经常去他们那个村子里面讲故事。按道理来说，一个贫穷的小村子怎么可能会有说书人呢？不过联系到村里的马寡妇经常和那说书人眉来眼去，想来那说书人自然有他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石桥上的浮雕却是非常精彩了，其中有善事亦有恶事，那每一个故事的主角都被刻画了两张脸。身前一张或慈眉善目或、刚正不阿的正脸，脑后却是一张或凶神恶煞、或偷奸取诈的丑脸。其中最有意思的一个，讲得是一位官吏。

那官吏的前脸一副愤然正义的表情，他正面对着一条河，河中有一被浸了猪笼的女人。可是到了后脸，那官吏却是淫笑邪邪，他所看着的，却是床上几个宽衣解带的良家。

石桥上面的浮雕，描述的全部都是类似的故事。如果说之前那玉桥上面讲得是人心之善，那么这石桥上面却彰显了人心的叵测。

这些故事，自然又让少年人想到了鳄鱼，想到了莫三眼。他们两个人何尝不是在自己丑陋的面目之上戴着一张面具呢？

难怪桥头的长明灯要雕刻成说书人的模样了，也只有说书人才能谈笑调侃地道出这不为人知的人间百态罢。

“老先生，我怎么感觉这石桥好像没有之前的那三座桥长？”白灭明问道，因为他们这一次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石桥尽头。

“是这样的。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快接近底部了罢，这个古墓好像是漏斗形状的。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这石桥的下面，应该还有两座桥。”老农夫回答道。

“啊？还有两座？是什么桥？”白灭明问道。

“下去看看便知道了。”老农夫没有回答，而是卖了一个关子。

又一次看到了石阶，只是刚刚走下石阶，还未能看得清楚那桥的模样，白灭明他们便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人面朝地下趴在那里。

这还是进来之后第一次看到死人。

“这人不会是修龙王庙掉下来摔死的村民罢？”白灭明猜测道。

然而老农夫却是早已蹲了下去，他伸手将那死人翻转了过来。

这死去的人是一个老头，看起来他已经极老极老，须发雪白，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火光照映之下，有大片大片的老人斑。单单从模样上面来看，这死去的老人比老农夫的年龄还要大上许多。

老农夫本就是耄耋之年，能比他还老，怎么样也要年近九十。可是，九十岁的老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况且，地面上并没有血，这老人应该不是摔死才对。

老农夫仔细地观察着那老人的模样，他的呼吸渐渐凝重起来。过了许久之后，老农夫才突然道：“这个人我认识……”

“啊？他是谁？”

“我之前看他的面相，便算出他此生不会遭遇什么飞来横祸，必定是衰老而死。他的确是衰老而死，可这便是最奇怪的地方了。”

“为什么？”白灭明问道。

老农夫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人，便是那卸岭力士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