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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宫里没有湍急的河流,难道避暑只是江南书的借口,他真正想干的是跳河?!选在甲板无人的时候实施行动,或故意将侍卫支开都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啊!
“江南书你大爷的!给老子滚回来!”再犹豫就踏马的刻舟求剑黄花菜都凉了,边关月顾不得伤口不能沾水,翻过栏杆跳进河里就死劲地游。
他水性一般,只在中学的游泳课上考过A,好不容易游到了附近,他强忍着肩膀的剧痛,一把捞起沉沉浮浮的“江南书”。他连骂人的话都在心里打过草稿了,然而看清人脸后,边关月只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小白脸哪是江南书,分明是习阙啊!
303.
御船抵达行宫时,习阙还没醒。
边关月喝过姜汤裹着棉被瑟瑟发抖,江南书黑着脸看水霍给他换完药:“冲动。”
边关月:“阿嚏!”
水霍识趣地远离俩人,溜到床边给习阙扎针。
边关月揉揉鼻子,知错道:“别骂了别骂了,我眼神不好,真的是以为他是你,才毅然决然跳下去的。”
江南书都给气笑了:“跳之前还不忘骂朕。”
边关月:“……冲动是魔鬼。”
江南书:“寿喜来找朕时,说的是你受了情伤想不开跳河了。”
边关月:“……倒也不至于。”
304.
“皇上。”水霍拱手禀报:“人醒了,习公子已无大碍,微臣告退。”
边关月才反省完冲动不妥,听到这话即刻怒气冲冲迈着大步走到床前。
习阙睁着圆溜溜的眼大口喘息,似是还没从濒死的恐惧中逃出来,他歪头看到边关月,没有暴怒没有躲避,白净的脸上反倒呈现出一喜极而泣的表情。
他奋力拽住边关月的胳膊:“公主!”
边关月震惊地甩开他手:“你有病吧?”
305.
习阙追着边关月踉跄下床,他腿脚无力,没走几步就跪在了地上,他想叫住边关月,抬头却见江南书面无表情地给他披了件被子。
“公主……”习阙声音渐小,终是扯着被子低了头。
“我警告你啊别妄想跟我套近乎,就算是套,你至少也得套对性别吧。”边关月由江南书搀着坐好,严肃拍桌:“从实招来,我是哪里得罪了你,平白无故的遭你这般陷害。”
习阙咬着嘴唇不吭声。
江南书冷冷道:“边公子在问你话。”
“行刺,栽赃皆是我一人所为,与我义父义兄无关。”习阙跪地磕头道:“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求皇上与公子原谅,只望以死赎罪。”
边关月啧声道:“这么快就改口供了?也太不真诚了,别以为长得可爱就能萌混过关,你觉得我会信吗,皇上会信吗?”
江南书:“咳。”
306.
习阙闭口不谈刺/杀江南书的事,他冷的上下牙齿不停地颤动,口舌不清道:“边公子于我有恩,只可惜我命数已尽无以为报,今日见公子无恙,便能安心的去了。”
边关月给江南书递去一个眼神:我感觉今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江南书会意,与习阙正色道:“你一时是解脱不成了,朕已给世子修书一封,等他回京,朕再和他细细商议该如何处置你。来人,带下去。”
习阙谢恩起身,临走前还深深望了一眼边关月。
边关月愁眉不展。
“平反昭雪了还有心事?”江南书将一杯温茶塞给边关月暖手:“因为他长得可爱,舍不得?”
307.
“啥啊。”边关月恹恹道:“我是听他话里有话,却又像是有难言之隐,他还没有说清楚他为何要杀你,这事就这样了了?长平侯世子来了他能说实话吗?”
江南书道:“死马当成活马,世子来了,许能辨识出习阙用于行刺的武器是否出自长平侯府。”
“还有武器这条线索。”边关月恍然大悟道:“那东西若不是长平侯府的,便是有人暗中布下了黑手,借刀杀人,说不准还会卷土重来。”
江南书悠闲喝着茶:“嗯。”
边关月摇着头下了结论:“安全起见最近你还是别出行宫了,我……”
江南书:阿月一定是要待在行宫陪我。
边关月:“我自个出去玩就可以了。”
江南书:“?”
308.
第二日夜里,边关月便带着寿喜坦坦荡荡出了行宫。
寿喜是在宫里长大的,压根没穿过几次常服,他左抓抓右挠挠很是不自在,跟在边关月后面胆战心惊道:“公子,咱就这样出来了,不怕皇上怪罪吗?”
边关月反问道:“我是绑着他手还是绑着他脚了,我拦着他跟来了吗?他一整天没来找我,入了夜还不见人影,我也不好打搅他,咱出来既没被人追着打,那便说明他默许了。”
寿喜憨憨笑着一语道破:“公子是在赌气呢。”
“话真多。”也不知道边关月在说谁,他感冒还没好彻底,吸吸鼻子一撩刘海,讲起人生大道理:“出门在外和谁一起不重要,有钱能使鬼推磨,手里攥足了银子,天涯海角也去得。”
寿喜嘀咕道:“可是,咱也没有银子。”
“我有啊。”边关月掂量掂量腰间福袋,带出来的十余枚珠子叮叮作响,他欢乐一笑:“赚了工资,难道还放着任它生锈?”
309.
边关月用碎银雇了辆马车进城,这是他穿越以来头一回在寻常巷陌走动,虽对大炜的繁华有所耳闻,却没想到区区京郊县城的平凡夜间也能做到灯火烧天,人声鼎沸。
城门前,他得捂上一只耳朵才能听清自己的声音:“锅儿,这永合城是挖煤还是卖油啊,都快富比京城了吧。”
寿喜也学着边关月捂住耳朵:“啊?”
“你有毛病啊你听人说话捂什么耳朵!”边关月被迫抬高音量,冲破在宫里轻言轻语的规矩,倒真有些说不上来的舒/爽。
他揪过寿喜勾肩搭背:“我问你,这城里最时兴的玩意是什么,美食?美酒?麻将?今儿我请客,带你玩个够。”
310.
寿喜原本还挺兴高采烈的,听到这话竟一哆嗦:“奴才,奴才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你倒是说啊。”边关月拍拍寿喜脑袋,自个的脑回路突然一下子也敞亮了,他依稀从嘈杂的人声中分辨出几声婉转娇笑,一抬头,算是见识到了何为满楼红袖招。
果然人一富就吃饱了没事干。
边关月闷声一咳,揽过寿喜紧贴着墙根走:“那种事……别说你不敢了,我行我也不敢。”
311.
俩没进过城的人不谋而合搁置了找乐子这计划,不找乐子那就找当铺呗。边关月不识古字,此一项艰巨的任务便交给了寿喜。
寿喜是又得仔细看又不敢仔细看,他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举手蒙着眼,只透过指缝去看人家招牌,无意撞上一老爷们都连着喊三声“多有冒犯”。
一主一仆活像一对瞎子与导盲犬,边关月低着头装作在找钱袋,还时不时看到一双画着颜料戴着铃铛的细白脚腕。
他今晚于心里叹气的次数已然数不过来了:……这就是没有提前做攻略的后果,太失败了,今夜说啥也得用珠子换点银子,找个像样的餐馆大吃一顿也勉强不亏了。
“公子。”寿喜放下手暗戳戳拽拽边关月袖子,指指前方左侧:“那看上去是个当铺。”
边关月:“走。”
他进门时一着急还差点撞上在门内吞云吐雾的老板娘,老板娘体态丰/腴,浓妆贴合的跟纹在脸上似的,她一眼瞧出边关月气度不凡,一言不合便扭着腰走到柜台后面,满脸是笑地亲自招待:“小帅哥,面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