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1章(1 / 2)
二楼魏十镜的卧室里,有一扇落地玻璃门,门外就是一个晒台,不大,心烦的时候,魏十镜喜欢在这儿磕蚕豆,噼里啪啦磕一下午,落了满地的蚕豆壳,再拿竹笤帚一扫,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银元子碰在一块儿的声响。
魏十镜不喜欢干家务,磕完蚕豆扫豆壳儿,却是他较为喜欢的一活。
魏十镜引了敖瑾坐在卧室靠窗的小圆桌子旁边,这桌上铺着白布,还搁着一瓶水仙花,挺讲究的。
敖瑾进来也没瞎看,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魏十镜,连他身后的西洋样式的高脚双人床都没瞅一眼。
魏十镜看着敖瑾,心里那股无名火顿时消了,他从衣襟口袋里掏出一小把蚕豆,一颗一颗剥起来,他剥得很慢,像是给鸡蛋去壳,一点儿一点儿地扣。
敖瑾不耐烦了:“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魏十镜慢慢扭着脖子,看着敖瑾:“我对邱致,只说你是北方的,他问我是哪个北方?是不是北平?我没出声,在他心里,我就是默认了,我对魏涟,都没透露过你的姓氏,只让他叫你瑾姐,他连你是哪里来的,都不知道。”
敖瑾的心缓缓放下,魏十镜这是在告诉她,他费心了,费心去保护她。
敖瑾眨了眨眼,眼神也跟着和缓了一些,继续听他说。
魏十镜又说:“你之前说过,咱俩之间,互相合作,前提是你不愿意说的,我不能刨根问底,那我现在问你,既然我不能刨根问底地问你,那我可以费尽手段地自己去查吗?”
敖瑾笑了:“你怎么查?去百晓堂下帖子吗?”
魏十镜好不容易剥出一枚蚕豆,他捏在手里,没入口,只用拇指慢慢摩挲这光滑的蚕豆仁,他看着敖瑾,耸肩:“百晓堂我是不想沾了,可我自己也有关系网。”
“魏十镜,”敖瑾突然冷笑了一下,“你变了。”
“我哪儿变了?”
“换做以前,你想查我,你早就去查了,如今还来请示我的意见,怎么?我不答应,你就不查了?”
魏十镜摇头:“你想得美。”
“哦。”敖瑾拖了个长调,“那你这就是下马威呗,想让我自己都如实招了?”
魏十镜抬眼:“我想得美。”
敖瑾突然胳膊肘抬上桌面儿,四指并拢撑着小脸,她直勾勾地看着魏十镜,眼神跟龙爪钩一样,带着光:“魏十镜,那你就是……想着法地拉我进来说话,怎么?你喜欢我啊。”
你喜欢我啊,这句话,魏十镜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他忍不住皱眉,看着敖瑾这无赖的样子,他心里砰砰跳,这姑娘怎么连一点含蓄都不懂呢?太粗鲁了,不对,她粗鲁她的,他的心跟着跳做什么?
“你之前,说的是你要参加上海名流商务聚会,对吧。”魏十镜绕开了这个话题,他把蚕豆往嘴里一掷,嚼得嘎嘣脆,“既然要去,就得学些上流社会的规矩,不然,就你这样的,连大门都迈不进去。”
“行,你教,我学。”敖瑾这次倒是配合。
***
魏涟买了东西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黑灯瞎火的,他小心翼翼地上了楼,脚尖儿轻轻踩着楼梯板,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二楼,隔着实心雕花的木门,都可以听到里头魏十镜和敖瑾的声音。
准确的说,是魏十镜的哀嚎和抱怨。
“左脚左脚,你学个交谊舞怎么还学成顺拐了呢?”
“痛痛痛!你这一脚是故意的吧。”
“不是,你不让我箍着你的腰,你自个儿倒是跟上啊。”
“小瑾你过分了啊!怎么还来一脚呢?你把衣架子给我放下!想干什么?这可是我家!”
哐当一声,敖瑾摔门而出,脸色赤红,她双手叉腰站在魏十镜门口,指着这扇紧闭的木门撒火:“我不学了!”
说完,敖瑾推开了对面卧室门,重重地给扣上。
魏涟就站在楼梯口,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手里还端着一个木托盘,上头是他打包回来的素面,旁边的小碟子,是魏十镜要吃的馒头。
魏涟心里挺忐忑的,自己这会儿去敲门,怕是火上浇油吧。
吱悠一声,魏十镜的门开了,魏涟快步往前走了两步,魏十镜仿若没看到他似的,魏十镜手里拽了一个包袱,那是敖瑾的。
魏十镜敲了敲敖瑾的房门,皱着眉头:“把你的东西给拿过去,放我这儿,碍地方。”
里头没声。
魏十镜朗声说:“那我给你搁门口了。”
里头还是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