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1 / 2)
车子开回榕玺公馆时,天已墨黑,还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司机撑着伞,将陆白送进别墅正门。
“先生呢?”她一进玄关就着急地换鞋。
管家陈婶替她取下背上的琴盒:“先生出去了。”
陆白动作一滞:“出去了?什么时候?”
“说是今晚有个应酬,被叶助接走了,让您在家等他。”
让人候着是季扶光的一贯风格。可既然如此,干嘛非要她马上从学校赶回来?
真是恶劣的控制欲。
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陆白垂眸,三人群果然炸开了锅。
明薇:【陆白你也太重色轻友了,老娘生日你都敢放鸽子?】
秦西西:【对呀,你那男朋友到底何方神圣啦,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明薇:【拎出来溜溜啊,这么藏着掖着,你还是不是姐妹??】
溜溜?溜季扶光吗?
陆白后背一阵鸡皮疙瘩。
她心思重重地往二楼走去,忽而被立在楼梯口的陈婶喊住。
“太太。”对方脸上带笑,好心提醒道,“先生说很快回来,您去换身衣服吧。”
陆白扶着栏杆的手一顿,没有回应,径直上了楼。
她今日穿了淡粉色的连帽卫衣和牛仔裤,普通女大学生的模样。但不是季扶光的口味,他偏好精致柔顺的打扮。
陈婶在提醒她,该变回季太太的身份了。
二楼是主卧,床单被套今天才换了全新的。可因为她与季扶光都鲜少回来,空气似乎都冷冰冰的。
在浴室洗过澡,换上裸色的丝绸睡衣。陆白坐在梳妆台前,望着桌面琳琅满目的护肤品,犹豫要不要上点淡妆。
最终作罢。
季扶光说过,喜欢她不施粉黛的清丽。
镜中的人纤秾合度,肩膀白皙而平直,微低的领口锁骨伶仃。脸颊只有巴掌大,带着一点未消的婴儿肥,却愈显娇俏风情。
陆白恍神片刻,才发觉自己双眸黯淡,满是屈辱。
所有人,都在提醒她要讨季扶光的欢心。她受他恩惠,又无家世背景,穷得只剩下自身的魅力。
……但以色事人者,必将色衰而爱驰。
她咬了咬红艳的唇,转身,取出一件长款羊绒开衫将自己裹紧。
季扶光并不如陈婶所说“很快回来”,陆白等到深夜,别墅前的林荫道都未有车灯亮光。
她抱了本书,靠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看着,居然迷迷糊糊和衣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轻轻抚摸过她的脸。
触感很真实,那微凉的指尖,在眼尾摩挲片刻,又缓缓描绘着她的唇线。
陆白感觉身体下坠,跌进了谁的怀里。呼吸间嗅到隐隐檀香,她意识到了什么,穿透梦境,猛地睁开眼。
昏黄灯光下,季扶光正垂眸凝视着她。
他已洗过澡,发梢还微微湿润。睫羽长而浓密,白绸缎的睡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肌。
横抱着陆白,稳稳朝卧室中央的大床走去。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陆白挣开他的胳膊,后退了几步。
季扶光目光很静。他慢条斯理地在床沿坐下,脸上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轻慢慵懒:“坐上来。”
说罢,拍了拍长腿。
陆白胸口小幅度起伏着,终究还是听话地扶着男人宽厚的肩膀,缓缓坐下。
感受羊绒开衫被人剥去,肩上细带也轻轻滑落,冰凉的空气袭来,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刚成婚季扶光就去了南城,两人并未亲近几次。可每一回,陆白都没能坚持到结束那一刻,便都昏过去了。
这男人,像只披着斯文外皮的野兽……
“怎么抖得这样厉害?”季扶光吻上她锁骨边的褐色小痣,音质暗哑,“你在害怕什么?”
“没有……”陆白几乎发不出声音。
修长的指节一勾,扯出她藏在胸口的项链,银色婚戒在灯下摇荡着明晃晃的光。
墨色眼瞳波光流转,季扶光勾唇,凑近她粉红得透明的耳廓:“陆落落,我有对你粗暴过吗?”
白色的窗纱晃动,隔开了夜色浓重,与屋内春意无边。
腰肢被一手握住,陆白害怕地闭上眼睛。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痛楚又欢愉的刑罚。
与自小崇拜的男人在一起,做这样亲密的事,却每一秒——都是无尽的折磨。
忘了是哪年,陆白第一次在梧川见到季扶光。
庄重森严的季氏祖宅,青年静静立在院内。他穿了件通身雪白的裘皮大衣,脸深埋在厚厚毛领中,慵懒而俊美。
听她怯生生喊着“季二叔”,也只是略略垂眼,视线淡漠。
令人畏惧,又凉薄的男人。
母亲离世那年,陆永善又带了她去季家拜访。彼时两家虽未解除关系,但这市井穷亲早让季家心生嫌恶,态度十分怠慢。
小小的陆白陪在一旁,听父亲毫无知觉地高谈阔论,如坐针毡。
“哎呦,家里真是一贫如洗,老婆也死了,女儿还吵着要学……学什么小提琴?”
聊天间隙,陆永善叫苦连跌地卖起了惨,“这西洋乐器太贵了,我们这种家庭怎么学的起呦!”
他眼珠咕噜,偷瞄端坐上首的当家季成林,盼他能发话拨钱。奈何人家正与旁的客人谈笑风生,并未理会。
陆永善有些讪讪,便自顾自地圆了话头,“哎,要是儿子也就罢了,女儿哪值得花这么多钱……我啊,只盼落落早点长大,将来嫁个好人家。”
梧川民风守旧,思想封建,世世代代重男轻女。陆永善这番言论,在家也常说得理直气壮。
虽早已麻木,羞耻感还是让陆白攥紧手心。
“好人家?”
忽而有人嗤笑一声,懒洋洋道,“自己亲爹都不宝贝,等着好人家宝贝她,不可笑吗?”
是季扶光开了口。他声音不大,却让席间众人聚齐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