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创世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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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城百姓涌而欢呼,暴雨终于停了。只是不过片刻又都沉默,雨虽不下,水却未退,无有田地林场,可拿什么生活?莫非喝水度日?罗琳派教徒导引:上苍终不弃世人,然人自有罪,曰厮杀、曰争斗、曰掠夺,只有天河的圣水能洗清人间的罪孽。罪重的让他永沉,罪轻的让他自赎,作恶的让他受苦,从善的让他得福。当洪水不再浑浊,陆地便会出现。
罗雅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是白裙素带,重孝披身,她将袁通海的遗物太极别院额匾挂于座舟之上,以未亡人的身份重立宗门,救赎百姓,也救自身。陈诺得知,既不支持,也未反对,只是沉默。
方舟已在水面飘浮了快有一年,十二万九千六百艘方舟能找得见的不过万余。罗雅与罗琳各带门徒教世人祷告,求上苍宽恕。新年元旦,天空阴霾散尽,日出月落,世人以为神,愈发虔心礼拜。又三月,在天河泄地三百七十天后,水清河偃,极目一线黑影,陆地出现。(《创世纪7:11-8:14》)
这场大水致使天云户口锐减,亿兆百姓十不存一,飞禽走兽大多灭绝,辟邪无存,老虎称尊。人们迁回地面,搭屋拢田,立宗设祠,重建一国,因其地在天,脚下无云,故去云字,得名:天国,仍以熊氏掌国祚;罗琳担忧万魔山之事刺激陈诺,便省了魔字,改立新教,因罗摩罗自天外而来,又奉他为主,名字就叫“天主教”。
这一日,罗雅捧了那块“太极别院”匾,跪伏于陈诺居所之外,三日不食不休,梦晴初还解恨,后又不忍,便找相公说情:“此前所为,盖受奸人蒙蔽,现观其行,似已幡然悔过,何不恕她?”
陈诺默然,梦晴又道:“相公曾说,怒已而恕人,恕怒之间,一“叹”而已。怎到了自家徒媳,反倒看不透了?”陈诺终是叹口气,说道:“我怒者,非她偷人勾汉。情意不投,和离便是,只恨她对通海冷漠若斯,便救她时看一眼也未。我算通海早有夫妻参商之数,及至今日,下爻中断,六冲已变**,散而复聚,破镜重圆,却是拿命所换,不值甚也!”
梦晴道:“你说不值,岂抵通海说值乎?”陈诺沉吟,终还是说道:“罢了,就依你一回,看她自决吧。”
又陆续有方舟靠岸,有个太极别院的弟子负责接船导引,竟发现院主袁通海也在其中,不由大喜,层层上报。罗雅得知,扔了那匾就跑,只是到了岸边,沿船找去,未遇通海,却是赫然碰到吴天仁。
这吴天仁也是脸厚腹黑的,当即就扑到罗雅脚底痛哭,忏悔当日,愿即就死!也是玩真的,掏出尖刀就要剖腹。罗雅垂目而视,想那翩翩才子竟成这等龌龊模样,当日真是瞎了眼,却害通海蒙羞,不由斥道:“你若不死,当属天瞎!我却是要浸猪笼的。”说完抬脚,照他停于腹前的刀柄上一踢,在吴天仁愕然惊惧的眼神中转身离开。
陈诺看着眼前的弟子,挺直如修竹,临风似青松,虽瘦骨嶙峋,却自有节。便是养气功夫也是精深,这半晌只听他呼吸吐纳一次,不由大是满意,赞道:“可比三十年前强多了。回头把牌子立起来,好好做你的院主,将来总有得道之日。”
袁通海微微颌首,已有宗师气度。陈诺更加高兴,梦晴看他高兴也自开心,忙整了酒菜让他师徒二人叙话,不防院门“呯”地闯开,一个白衣素带人影冲进来,在通海身前丈外站定,迁延不前。陈诺摇摇头,拉了梦晴去看斜阳新月。
梦晴不解,问道:“相公先前对罗雅恨怒交加,此时为何又着意成全?”陈诺笑道:“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么?”拿眼微微一扫,远处河边吴天仁自裁的尸身如雾化开,消失不见。
终于不再有方舟靠岸,这水面宽广不可以道里计,或许去了另一边也说不定,但总是站稳了脚跟,此地也有些原住民,牧牛赶羊为生,褐发白肤,高目深鼻,自称天史部落,却是友善,稍作拐骗,就愿加入天国,奉主为尊。
创世元年四月二日,起卦得屯,元享,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候。陈诺便让梦晴于此日改元立号,罗琳也搭顺风车,同日举立教大典,后来一不做二不休,袁通海也以当日重新挂匾开馆。
人丛中就有一神棍与旁人卖弄:“屯卦主为震、客为坎,震为雷也,所谓春雷一声惊万物,新生之兆也。又有坎卦主水,取从水中重生之意,当是称候建国的好时日!”有旁人取笑道:“张一卦,你不若也立个门派,就叫坑蒙会,或是拐骗门,也算一代鼻祖,立派宗师!”
卖弄之人正是张布衣,当日老圣王甍,张布衣下山听了王宫变故,不敢去找陈诺怕受牵连替罪,于是远远寻个郡搭上方舟。这三十年修行,连山易数精通,竟然百算百灵,名气一大,求者更多,张布衣便定了一日一卦的规矩,收钱不见短少一文,起卦却是定死一次,故而人称张一卦。
张布衣听人窜唆,也是心动,还真就赶了一面牌子,上书“神卦门”,因他算得实在是准,名传四野,求为弟子者如蜂如蚁,又尽捡些有福且慧的收录,倒也开创出好大基业。数万年后,门中天才算出栖星海通道坐标,穷一派之力,终是毁去魔山,却因少了机缘,尽被淹死。连山易数就此断绝!此乃后话,不去提它。